小兩口一直安靜聽著,各自在心里消化著方才得來的信息,同時也想起了之前從惠凡那里打聽來的事情。

  他們記得之前惠凡也提過這個車夫,當年惠凡將解母救出來藏在倉庫之后,沒多久那車夫也趕了過來。那車夫見主子出了意外,當即大驚失色,還奮不顧身幫忙救火。

  因惠凡目睹了黑衣人逃離現場,知道這事并不簡單,她思慮再三還是去找了寧源庵的主持師太將事情說了。主持師太不想給寧源庵帶來更大的災禍,聽完惠凡所說便決定按下這事,對外聲稱葬身火海的就是解母主仆。那車夫對此似乎也毫無異議,次日便在當地買了兩口棺木,將那兩具燒焦的尸體拉走。

  其實那兩具尸體一具是惠凡的師妹,一具則是解母的貼身丫鬟翠枝。

  這場大火鬧得庵里眾人驚魂不定,事發幾日后才開始有人發現惠凡的師妹沒在庵里。主持師太就謊稱自己幾日前早將惠凡派去化緣去了,庵里人外出化緣有時很快,有時又會很久,眾人聽主持師太如此說便不疑有他,漸漸也沒人再去留意惠凡師妹的事情。

  不過這尸體的真相,他們就不必提及了。

  莊安晴默默想著,再次開口問道:“方才嬸子說老夫人特意派了車夫隨行,那么先夫人出事后,就是這車夫把先夫人的遺體給拉回來的嗎?”

  蔣氏回憶了下,肯定地點了下頭,“是的,正是他雇了人將先夫人和翠枝的遺體拉回來的。兩具遺體都裝在棺木里,遺體全被燒得黑透,實在面目全非無法辨認。”

  莊安晴聽著,心中很是疑惑,追問道:“既然遺體面目全非,那就沒人懷疑這個車夫說的嗎?從始至終都沒人懷疑過里頭沒有先夫人嗎?”

  蔣氏搖搖頭,“唉,其實在先夫人院里做事的人都有懷疑,但車夫是老夫人親自派去的,老夫人和侯爺都沒說什么,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又豈敢多嘴去懷疑車夫說的話。其實我們心里都很清楚,大家純粹只是一時無法接受先夫人突然離世而已,也并非真的去懷疑車夫說謊。”

  莊安晴理解地點了下頭,心里卻總覺得哪里不對,可一時間又想不出哪里存在漏洞,只得繼續擰眉沉思起來。

  如此沉默片刻,解云湛心中已有了大致猜想。他再次快速梳理了下方才的信息,再次問道:“請問嬸子,你可記得那次意外之后,侯府里可有發生過什么特別之事?”

  “特別之事?”

  蔣氏皺眉苦思,一時間沒了頭緒,為難道:“當時奴家以為先夫人真的沒了,整日以淚洗面,只會埋頭干活,還真的沒太留意侯府里的情況。”

  解云湛默了默,又道:“那嬸子說的這個車夫如今還在侯府當差嗎?”

  “不在了,他已經——”

  忽地,蔣氏腦中靈光一閃,終于記起了一些點滴,激動道:“對了,這特別之事還真有一樁,且就跟這車夫有關。”

  小兩口當即神色一凜,定定望著蔣氏等她繼續往下說。

  蔣氏努力回憶片刻,接著道:“先夫人出殯之后,奴家就被調到了老夫人院里當差,奴家記得去老夫人院里做事沒幾日就聽到了那車夫沒了的消息。”

  “沒了?”

  小兩口一驚。

  原來蔣氏方才說的不在了是這個意思。

  蔣氏確定點頭,低聲道:“是的,那車夫時出意外死的。當年兩具遺體被運回來,老夫人和侯爺都去見了,那之后老夫人就一直休息不好。后來京郊的慈光寺有大法會,老夫人便帶著鄭媽一起去慈光寺小住。

  那車夫平常就負責接送老夫人出入,他將老夫人送去慈光寺后返回侯府,結果途中走山路時馬匹失控,連人帶車直接沖下了山崖。等官府的人找到那車夫時,馬車已經摔成了碎片,人和馬的尸體也已經被山里的野獸咬得殘缺不全。奴家進侯府后從來都沒聽過這么可怕的事,聽到那消息后幾日都吃不下東西,也就對這事印象頗深。”

  蔣氏如今想起這事仍心有余悸,忍不住拿手捂住胸口平復那翻江倒海的感覺。

  小兩口默默對視一眼。

  總覺得這車夫實在死得太蹊蹺了些。

  解云湛劍眉微微蹙起,正色道:“不知這車夫的死官府如何定論?”

  “說是說是山路崎嶇,一時不慎出了意外,當時仵作也驗過尸的,都沒發現任何異常。不過因為那是老夫人身邊的車夫,侯爺十分重視,奴家記得侯爺還專門找了老夫人院里的人,以及府里和那車夫走得近的人前去問話,當時奴家剛被調到老夫人的院里做事,也被問了一遍。問話之后,侯爺又將我們全都查了一遍,只是最終什么也沒查到。”

  解云湛若有所思點了下頭,又道:“不知那車夫叫什么名字,嬸子可還有印象?”

  “奴家記得他姓鄭,至于叫什么......”

  蔣氏努力回想了下,道:“好像是叫鄭武。”

  說著,她又仔細想了想,確定道:“對,就是鄭武。奴家記得那人還有些身手在身的,以前就有人說過,他那名字倒是和他這個人挺搭。”

  “鄭武?”

  莊安晴疑惑。

  那不就是和老夫人身邊的鄭媽是同一個姓嗎?他們是一家人?

  蔣氏搖頭,“奴家記得不是,不過那車夫倒是和鄭媽一樣,都是老夫人從娘家那邊帶過來的。”

  說著,她又解釋道:“老夫人是恭誠伯府嫡女,老恭誠伯名叫鄭士誠,恭誠伯府好些家仆都跟著主家姓鄭。”

  這個莊安晴倒是懂得,她接觸過的好些高門大戶的仆人都有這種情況。

  她努力回想了下蔣氏方才說過的話,終于又發現了一些蹊蹺之處,遂追問道:“嬸子,你方才說老夫人得知先夫人要南下去寧源庵是發了很大脾氣,又說老夫人一向不怎么發脾氣,那你可知老夫人那次為何會一反常態?”

  蔣氏聞言,再次在頭腦里搜刮起來,卻對此事怎么也沒有印象,只得為難道:“奴家還真想不起來老夫人為何那般,不過在奴家的印象里,老夫人似乎一直都對先夫人淡淡的。”

  說著,她輕嘆一氣,道:“其實先夫人真的是很孝順的一個人,她為了讓老夫人開心,還專門找奴家學做點心,特別是那些老夫人愛吃的點心款式,先夫人全都認認真真學了,學會后還經常做了拿去孝敬老夫人。”

  聽了蔣氏回憶,莊安晴忽地就替先夫人難過起來。

  唉,婆媳關系真是從古至今的世界大難題。

  莊安晴心中唏噓,嘆息道:“我在侯府給老夫人看診這幾日,感覺老夫人對如今的侯夫人挺好的,看著老夫人那慈祥和善的樣子,還真沒想到她當年竟是對先夫人這般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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