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嗒。

  一滴熱淚落在了莊安晴的手背上,又極快地被那只修長手抹掉。

  莊安晴心頭一顫,抽回手輕輕捧起了解云湛的俊臉。

  一雙泛紅的明眸撞見眼簾,淚意早已被他逼了回去。

  她心疼地望著他,拿自己柔軟的指腹替他把眼角殘余的淚花擦掉。

  解云湛握住她的手,擠出一抹淺淡的笑來,沙啞著嗓子道:“我沒事,我只是想起了娘親去世時的樣子。”

  他深呼吸了一下,道:“晴兒,辛苦你為我冒險打聽了這么多。”

  說著,他再次將莊安晴的一雙手包在自己的掌心里,眸光依然溫柔,神情卻比方才鄭重了許多。

  “晴兒,即使永安侯真如你所說那般對你我沒有敵意,但侯府水深,永安侯身邊還有老夫人,還有那個孟氏,哪怕你是師太介紹過去的,若那些人中有其中一個真的動了什么壞心思,他們有的是辦法在不激怒師太的情況下給你使絆子。你在他們那里做工真的要事事小心,再也不要冒險打聽什么了,可好?”

  莊安晴眸光微動,笑著點頭,“我知道的,其實我也沒有冒險打聽。青竹生病了,我順手醫治了她,她這才給我說了這些。往后我會小心的,絕不輕舉妄動,相信我。”

  解云湛聽得出來她這是在敷衍自己,可他也實在拿她沒有辦法,只得淺笑著低低嗯了一聲,心里卻在盤算著如何護著她,自己又如何來親自打探這些消息。

  小兩口徹夜長談之時,永安侯府的書房里,唐逸川也在聽著青野匯報自己在南方打探來的消息。

  之前千墨接到永安侯的信,立即就派了青野到金水鎮那邊調查。

  青野的易容術很好,也學過口技,即使不用人皮面具,也能通過各種手法變換不同的聲音將自己打扮成完全不同的人物,武功方面雖在眾多護衛中并不突出,卻在偵查方面是一個好手。

  這趟金水鎮走訪,青野也是變換了好幾種角色,時而貨郎時而乞丐時而船夫,各種各樣。

  經過他的不懈努力,終于打聽到了圓山村解家的各種點滴。從解父如何逃荒過來,如何在圓山村定居,又如何離世全都摸了個明白,甚至連解母當年在圓山村受過的風言風語以及解母和解父分房多年之后才同房的隱秘事情都打聽得一清二楚。

  匯報完這一切,青野還從袖中掏出了一幅畫像,雙手奉給永安侯,“侯爺,這就是解母的畫像。小的依據打聽得來的消息,找人畫了一幅畫像。事后小的也想辦法拿著這畫像確認過了,證實這就是解母的樣子。”

  永安侯一把接過畫像,快速展開,當即僵住。

  畫像上的人穿著一身粗布衣裙,梳著婦人發髻,與平常村婦的打扮無異,然那張絕麗容顏還是讓他一眼便認出了她。

  果然是汐柔!果然是他的汐柔!

  永安侯眸底瞬間襲過一陣疾風驟雨,拿著畫卷的手也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回想起青野方才說的話,永安侯心中的驚濤駭浪更是越翻越猛,根本無法停息。

  他還有什么需要懷疑的,那孩子果真就是他和汐柔的親生兒子!

  只是讓他難過的是,既然汐柔剛開始并沒有真的和那個男人成為夫妻,那為何寧愿帶著孩子在那男人身邊待了那么久也不回來找他?甚至最后都待到和那人成為真正的夫妻?!

  難道——

  一道靈光閃過,唐逸川腦海里浮起一個讓他痛苦不已的念頭——

  難道汐柔在大火后得了失魂癥讓她徹底忘記了以往的事情?

  那些年到底都發生了什么?

  他多么想親口問問她,可惜他再也沒有機會了。

  他的汐柔已經離他而去了,真的不在了,還被葬在離他那么遠的地方。

  一想到自己的愛人和別人恩愛度日,而自己卻每年去對著一個不知是何人的尸首祭拜,他的五臟六腑就像是被攪到了一起,讓他恨不能當場隨她而去。

  他努力壓下頭腦里紛雜的思緒,抬眸看向青野,沉聲道:“除了這些,可還查到了什么?”

  青野拱手,行禮道:“稟侯爺,小的在走訪時得知郎君和小娘子在去歲十月左右曾經出過一趟遠門,小的找到了當時送他們北上的那個船夫。據那人所說,他們北上去到安州一個叫桂花鎮的地方,然后在那里轉成陸路要去一個叫臨元的地方。

  據小的所知,解家在臨元并無任何親戚,小的覺得事有蹊蹺,便就此又調查了一段時間,得知之前小娘子受邀去北邊治病途經臨元,受風雪困阻之故,曾在臨元的一家庵堂住過一段時間。”

  庵堂?

  永安侯瞳孔一縮,當即嗅出了事情的不同尋常。

  排查庵堂的事他主要交給了千墨,青野是千墨安排來負責調查解家一事的。

  想到這,他忍不住問道:“這個消息你給千墨說了嗎?”

  “是,小的查到這個消息時,老大正在安州排查各處庵堂,小的就將這消息立即傳信給了他,如無意外,那信如今應該已經送到了。”

  唐逸川滿意點了下頭,“這趟差事辦得很好,時候不早了,你先回去歇息吧。”

  “是!”

  青野應下,轉身退了出去。

  次日,莊安晴先去了永安侯府給老夫人針灸,下午便去了春風胡同給蔣氏復診。

  作為永安侯的護衛,青野在侯府有自己的住處,只是偶爾回來探望一下母親。

  莊安晴到時,青野已經去侯府辦差去了,故而春風胡同這邊只有蔣氏一人。

  蔣氏在屋里等了大半日,終于把莊安晴給盼來了,心中歡喜極了,拉著莊安晴千恩萬謝,把莊安晴都說得有些不好意思。

  一番熱絡寒暄過后,莊安晴幫蔣氏摘掉了裹著眼睛的紗布。

  突然感受到了光亮,蔣氏覺得眼睛有些不適,忽地擰緊了眉。

  隨著對光線的越發熟悉,她擰緊的眉毛也漸漸舒展開來,隨后睫毛輕顫,緩緩睜開了雙眼。

  面前的小娘子粉面桃腮,眉眼如畫,正笑魘如花地望著她,一雙明眸水潤潤亮晶晶,好看極了。

  蔣氏定定瞧著,竟不知不覺給看呆了。

  莊安晴見狀,嘴角笑意越濃,“嬸子,你能看見我,是嗎?”

  聽到這么一問,蔣氏這才反應過來,頓時一臉激動,淚水涌上眼眶,“看見了,奴家能看見了。”

  說著,轉眼便哭成了淚人。

  莊安晴連忙勸道:“嬸子要多加小心,剛做完手術,這眼睛必須仔細保護才行,您先擦一下眼淚,之后我再給你好好檢查一下。”

  蔣氏連連點頭,努力將淚意憋了回去,隨后掏出帕子來輕輕擦掉眼淚,又乖乖坐在椅子上讓莊安晴給她檢查。

  蔣氏的眼睛雖然已經能夠看見,但依然還是有些微模糊。

  莊安晴收回手,邊收拾藥箱邊道:“手術很成功,嬸子的視力約莫七到十四日便能恢復了,不過接下來還是需要定期復查,以及堅持用藥,一個月后大致就能恢復正常了。”

  話音落下,室內異常安靜,并沒聽見蔣氏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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