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小說網 > 邊關小廚娘 > 第 90 章 第 90 章
  楚淑寶瞧這滿滿一牛車的雞,微微一怔,偏過頭姜言意:“店里這是要做全雞宴?”

  姜言意也摸不著頭腦,進店楊岫,“外邊那一牛車的雞是怎么回事?”

  楊岫道:“方才隔壁王府的車夫把牛車趕過來的,說是給咱的。”

  姜言意有些微妙,這些雞是封朔讓人給送來的?

  他這送禮的風格還真是迥異多變、出人意料。

  現在店里食客多,把雞拿進后院里得穿過店鋪,怕沖撞了用餐的食客,所以只能暫時把那幾只雞放在外邊的牛車里。

  姜言意帶著楚淑寶進店,笑呵呵跟相熟的食客打招呼,對方知曉姜言意又開了一家面坊,少不得恭賀幾句。

  楚淑寶是一次到姜言意的古董羹店里來,發現這里除了地方小了點,布局陳列一點也不比那些有名的酒樓差,到處都干干凈凈的,一點不顯臟亂。

  半人高的竹制的屏風把每一桌都隔開了,因此就算桌子間挨得很近,也不會給人擁擠感,甚至因為有一道屏風擋著,多了些隱秘,食客用飯時也自在。

  每張桌子上都擺了細頸白瓷瓶,瓶口插著一枝半開半斂的紅梅,配上桌上擺放的各類精巧盤碟,怎么瞧怎么賞悅目。

  楚淑寶沒來得及夸姜言意這店里的陳設,就聽有桌食客喊了聲:“小二,備紙墨!”

  楚淑寶循聲看去,發現喊話的那桌食客都是些年輕公子,幾杯薄酒下肚,面上帶著幾分微醺,許是發現有年輕姑娘在看他,幾公子哥兒臉上紅了些,為了彰顯自己文采,又行起了酒令,念詩的聲音一比一,鄰桌的食客或笑吟吟看戲,或跟友人點評一二這群年輕人的才學。

  姜言意對這樣的形似乎早已怪不怪,從柜臺下方拿出筆墨紙硯交給楊岫,楊岫拿去那一桌,公子哥作詩時,也會引得周圍吃鍋子的食客起身去看熱鬧。

  作得一手詩寫得一手字的,自然會贏得不少夸贊聲,若是碰上裝腔作勢的,也會收獲一頓奚落,這是在封朔給姜言意店里寫了那篇古董羹賦后,店里興起的,自己也沒料到最后會發展成這樣的勢頭。

  的古董羹店似乎已經成為了一古代的網紅火鍋打卡點。

  別的館子想學這噱頭,可惜沒那名氣終究是學不過去。

  楚淑寶不知這些,覺得頗為新奇,趴在柜臺邊上小聲對姜言意道:“經常有人來你店里作詩嗎?那你在筆墨紙硯上的開支豈不是就得破費不少?”

  姜言意笑瞇瞇小聲給解釋:“名氣打響了,才能賺得多。”

  指了指一旁墻上幾冊手工裝訂的詩集,“這些都是之前來店里吃了鍋子,興致上來作的詩,書行的掌柜跟我商量,說想把這些詩印成書賣,不過還有幾位作詩的食客一直沒遇過,我無從征得他同意,便將此事擱淺了。”

  這相當于是僅存于店里的孤本了,不少讀書人來店里,都會借那些詩集去觀摩一番。

  楚淑寶被姜言意說得興致起,也拿了一冊詩集翻看,發現有的詩下面,還有人用小字回了一首,被詩主人發現了,不免又回贈一首,你來我往,頗有幾分以文會友的意思在里面。

  感慨道:“阿意你可真聰明,我若是在詩集上留詩了,我也會隔三差五來看有沒有人給我回詩。”

  姜言意正在賬簿上記賬,聞言,捏著毛筆道:“若是有才子佳人因為對詩成了一樁姻緣,來店里留詩的客人只怕會多。”

  這時代對女子嚴苛,西州在塞外,約束女子的規矩還少些,南方的都城里,越是家閨秀越不自由,都講究一門不出二門不邁。

  一姑娘從小到,到的男子除了自家親戚,基本上沒幾外男,甚至府上來了男客,還得避嫌不。

  在姻緣上,基本上都是聽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甚至有的在洞房花燭夜才知道自己嫁的人長啥樣,其中是良緣的又能有幾對?多的時候只是女方忍氣吞聲,營造一和諧美滿的假象罷了。

  所以話本子里,那些突破世俗禮教在一起的凄美愛故事,總是格外受人青睞。

  楚淑寶:“阿意,你這店里不是賣古董羹么,你是怎么想到弄這么多東西的?”

  姜言意道:“如果只想做點小生意,只考慮利錢就夠了。但若是想往了做,就得做出自己的內核的東西來,讓別人即便是學,也只能學得畫虎不成反類犬。”

  “客人選擇一家館子的原因有很多,食物吃也是最淺顯的理由,因為吃的東西,吃久了難免也會膩味,還得有別的東西,去引導食客做選擇,比如用餐環境、吃飯時可尋的樂子。”

  店里目前除了老秀才說書,寫詩這些,姜言意還辦了一投壺活動,若是全中的,可以免費送一盤姚廚子的拿手菜。有了彩頭,專門來這里參加投壺游戲的食客也多了起來。

  楚淑寶是會融會貫通的,幾乎是立馬就道:“那我的胭脂,除了用可以讓女客買,還能有什么法子讓喜歡?”

  姜言意想了想道:“名人效應或許有用。”

  楚淑寶似乎不太理解,姜言意解釋道:“你從京城那邊來的,你改天上看的妝容,說京城的某位公主或縣主畫的就是這妝容,別人還能說不看么?若是起你這妝容是怎么點的,你說用的是什么胭脂,什么手法點妝,真意夸一番這胭脂有多,可不就賣出去了?”

  楚淑寶狂點頭,滿臉寫著欽佩,感慨道:“還阿意你不賣胭脂,不然我怕是得買得傾家蕩產。”

  姜言意啼笑皆非。

  處理完了賬上的事,拉著楚淑寶一起躲進了后院,商量胭脂柜臺的布置,以及怎么給女客推銷。

  等所有題理得差不多,天也快黑了,店里的食客都走完了,楊岫把那一牛車的雞都拎進了后院,等姜言意處置。

  楚淑寶在房里繼續寫的開店策劃,姜言意則去廚房幫忙。

  雖然饞無骨雞爪饞很久了,但姜言意還是沒有喪病狂到把幾只雞一起宰了。

  幾只老母雞留著用來燉湯不過,反正現在院子,圈一塊地方出來,暫時讓它多活一會兒還是做得到的。

  姜言意挑了一只公雞,讓楊岫殺去毛。

  姚廚子到殺的公雞,不由得也夸了句:“這只雞養得,煲湯喝補血益氣,溫養不過了。”

  姜言意道:“我打算炒著吃。”

  姚廚子以為是想做成干鍋雞塊,搖頭道:“那可浪費了這么的雞。”

  姜言意卻道:“這道菜的菜名就叫雞公煲,就得用公雞肉燒出來才吃。”

  說起來,這道菜還有一故事,有廚子用自己名字做前綴命名了這道菜,稱作“XX雞公煲”,因為他的名字跟山城地名一樣,外地人都以為雞公煲是山城名菜。

  姜言意上輩子,就曾被學室友靈魂發過一次,室友說你作為一山城人,火鍋都會做了怎么不會做雞公煲?

  姜言意當時還不知“XX雞公煲”不是本地菜,一聽這哪兒成啊,趕緊自學了雞公煲的做法,現在回想起來,笑之余,當真是恍若隔世了。

  雞公煲最重要的兩步莫過于熬制老油和制醬料。

  老油賊香,是用四種油和幾種香料熬制而成的,這四類油便是植物香油、油、牛油和雞油。

  其余三類油都找,只有牛油不容易買,市面上偶爾有賣牛油牛肉的,都是宰殺的老牛。也是因著經常在馬屠戶那里買肉,關系熟了,馬屠戶那邊有貨源,才會提前給姜言意留一份。

  熬老油時鍋里下四種油,牛油是最后下的,燒至三成熱,就放入生姜、蔥頭和蒜瓣爆香,緊跟著下青花椒、茱萸炒出麻辣味,最后下各類香料,用不讓油溫高于五成熱的小火熬制半時辰,把香料中的香味全都熬進油里,比普通的鍛炒煎炸香了數倍。

  醬料是用六成熱的香油爆香余種香料制成的,小火熬住小半時辰后,下冰糖增鮮,同時淋上一勺黃酒增香。

  斬切的雞肉洗干凈血水,先用料酒和生姜腌制去腥,在用熬制的醬料腌制兩刻鐘,這一步是為了讓雞肉腌制入味。

  等雞肉腌制了,鍋里猛火燒熱老油,下雞塊翻炒斷生,次放入茱萸、花椒、姜、蒜炒出香味,隨后加入蓮藕、土豆、豆腐皮、冬筍、黑木耳、泡漲的方便面,撒上鹽和料酒炒出香味,最后淋上一勺高湯煲上半炷香的時間,一鍋掀開鍋蓋就香得流哈喇子的雞公煲就算是做成了。

  姜言意找了小砂鍋,盛了滿滿一砂鍋后放上幾段香菜,讓楊岫把這一砂鍋雞公煲給封朔送去。

  考慮到這些雞是隔壁王府讓人送來的,楊岫半點怨言沒有地跑腿去了。

  抵是老油熬制得在是香,都不用姜言意喊開飯,店里的人全都圍在廚房門口等吃。

  楚淑寶看到雞公煲里也有方便面,一雙瞬間就亮了,開飯時,別人都是夾肉吃,只有,每一筷子都在精準無比地夾方便面吃。

  楚言歸在楚家待太久反而會讓楚老夫人起疑,姜言意前幾天就讓楚忠把楚言歸接回來,只時常做些吃的送到楚家去。

  姜言意給楚言歸夾了一塊雞肉,楚淑寶在狂吃方便面,給也夾了一塊:“多吃點肉。”

  楚淑寶嘴里吸溜著泡面搖頭:“我覺得這一鍋里最吃的是方便面!”

  跟中午煮在冒菜里的方便面不同,這次的方便面是直接炒干了的,濃油赤醬,本身又極容易入味,老油和各類食材的香味幾乎全匯進了方便面里,簡直是整鍋雞公煲的精髓所在。

  姜言意覺得笑,楚淑寶喜歡,也就隨去了。

  吃飯時不免又起楚言歸的功課,如今封朔造反的消息已經傳得沸沸揚揚,池青作為封朔麾下的軍師,每天也是忙得不可開交,自然也沒多少時間指導楚言歸。

  楚言歸性子執拗,但池青那張嘴,當真是毒得沒邊,他現在已經被池青磨光了不知所謂的狂氣,內斂了許多。

  姜言意一,他便如道:“已經學完了《論語》,師兄說等師父得空過來考我,只是不知師父什么才有空,如今在看《中庸》。”

  老秀才也吸溜起方便面,楚言歸是他看著成長起來的,還是頗有幾分自得,對姜言意道:“少爺天資聰慧,能這么快學完《論語》已是難得。”

  楚言歸被夸了,姜言意中高興,豪邁道:“念書,明兒給你燉只老母雞補身子!”

  外邊臨時雞籠里剩下的那些雞,從雞爪子到雞翅尖,姜言意都在盤算怎么吃了。

  ***

  封府。

  陳國公雖然不愿世事,但封朔反了,他能指點的還是會指點一二。

  他的行蹤對外一直是保密的,畢竟當年用兩死囚換下慕家兄弟,若不是他歸隱得早,怕是已經被政敵扒出此事彈劾入獄了。

  他想找當年慕武侯死的真相,想掩蓋真相的人必然不會讓他得逞,甚至可能會在得知他行蹤后派人暗殺。

  知道他真正身份的人自是越少越。

  因此他出現在封朔書房時,除了封朔和池青,屋內沒有其他人。

  “……皇帝那邊傳來消息,用惜嬪只能換回楚家一人。”池青頗為頭疼地道:“楚昌平仗義,自是不肯只換自己兒子一人活命,楚承茂也是有種的,在兩軍陣前喊,讓楚昌平把他堂兄剛出世的兒子換出去。”

  陸臨遠得以保命后,姜言惜放下了中的石頭,一門思回京救姜尚書,得知要被當做人質送去皇帝那邊,似乎知道逃跑無望,倒也分配合。

  封朔看著布防輿圖,頭也沒抬,角眉梢全是冷峭:“皇帝那邊不是派了細作過來救人么,砍下那細作的手指給他送回去,只說那是惜嬪的,且看他松不送口。”

  此法倒不是真要把新帝瞞過去,而是威懾,讓他知道,自己派來的人已經落網了,下一次被砍的,或許就是姜言惜的手指。

  池青感嘆道:“我以為是已經夠陰的了,沒想到你比我還陰。”

  封朔給他一神,他瞬間閉嘴,沒一會兒又對一旁優哉游哉飲茶的陳國公道,“老頭兒,你歹說句話啊。”

  陳國公掀開皮睨了池青一:“你這不說得挺的么,要老頭子我說什么?”

  池青被他氣得沒脾氣。

  陳國公目光往封朔是輿圖上瞟了瞟,道:“拿下渝州也不是保住糧道的長久之計,在渝州下油的水路截糧草不是難事。”

  封朔道:“西州苦寒,不是產糧之地,周邊郡縣也不富庶,若是強行征糧,百姓怨聲載道是輕,餓死是。為今之計,只能盡力保住糧道。”

  當然有保險的方法,他可以帶著軍遷回禹州,禹州毗鄰衡州,他有最強的軍隊和最富足的補給,無人可撼動他。可這樣一來,西州沒了駐軍,幾乎是把整北方門庭拱手讓人。

  西州一旦失守,往南的三州二七城,沒有哪支軍隊可以抵擋突厥進攻,到時候整北境必然是尸橫遍野、血流漂櫓。

  他如今看似是反王中力最雄厚的,可一旦糧道被劫,就跟被人掐住了咽喉一樣。

  偏偏這是一無解的死局,除非他甘背負千載罵名,棄整北境不顧。

  氣氛正凝重時,邢堯推門進來,說是隔壁姜記送了吃食過來。

  哪怕有砂鍋蓋子捂著,但那香味還是已經飄了出來。

  封朔看公文看得疲乏,便讓邢堯擺筷布膳。

  陳國公一動筷,夾起一塊肉就趕緊往嘴里送,被腌制入味了爆炒的雞肉濃香滑嫩,味道醇厚,他嘖嘖稱贊:“這雞肉真香!”

  封朔看著狼吞虎咽的師徒二人,忍著想把他扔出去的沖動,面不改色動筷。

  書房離姜言意的院子很遠,他的味蕾不是很靈敏,這讓封朔一點也不。

  池青發現封朔全程黑著臉,非常識時務的放棄了肉,專挑封朔不喜歡的素菜吃,但封朔臉色還是沒轉,他不由得懷疑起封朔這是不愿讓旁人吃姜言意燒的菜?

  雖然理智告訴他不該下筷子了,但手還是沒控制住。

  陳國公美滋滋吃著雞肉,終于想起自己草廬里養的那幾只雞來:“我養的雞你派人去給我抓過來沒?今后住這邊教小徒弟,可沒功夫回去照料了,每只都是我從小雞仔養的,感深厚著呢。”

  封朔道:“已經讓人送去姜記了。”

  吃得正香的池青突然意識到了什么,看了看砂鍋里的雞肉,又看了看陳國公,欲言又止。

  陳國公瞪池青一:“瞅你師父干啥?”

  池青指了指他碗里那塊雞肉:“這可能是您養的雞。”

  陳國公整人都是一怔,然后毫不猶豫吃下了那塊肉。

  池青:“不是感深厚著么?”

  陳國公意猶未盡咂咂嘴:“是啊,明得讓那丫頭宰兩只雞下去陪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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