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籟俱寂的黑夜,空無一人的街上,車轆滾動聲很是清晰。
陸臨遠把姜言惜送到客棧后,及封朔一旦開始查自己,那么他名下的產業也瞞不住,他讓人帶姜言惜房間后,吩咐客棧管事:“明日城門一開,就讓客棧里丁家村的伙計帶她丁家村避一避。”
陸臨遠曾救了丁家村全村人,村民們都記陸臨遠的恩情,陸臨遠盤下這客棧據點后,為了防止別人安插線過來,招伙計時就用了不少對他心懷感激的丁家村人。
管事的點頭:“小人記下了。”
陸臨遠茶水都來不及喝一口,又往外走:“讓底下的人嘴巴嚴實些,今夜我沒來過客棧。”
管事的一一應下。
他就要離開客棧時,換了一身干凈衣裙的姜言惜從樓上追下來:“陸哥哥,今晚的事……是不是很棘?”
陸臨遠染了風寒,頭痛欲裂,只道:“我能解決。”
他抬腳欲走,卻又問了一句:“你確定救你的的那個人,沒有交代你其他事或給你什么東西,只讓你離開?”
姜言惜陸臨遠,猶豫了一下,還是搖頭:“她說人是她殺的,跟我無,讓我走。”
陸臨遠姜言惜的神里比從少了些什么,他嘴角勉強扯一抹笑,點了下頭,道:“明早你先鄉下躲一陣,這家客棧也遲早會被查到。”
姜言惜聽說客棧也會被查,終于意識到這事可能陸臨遠也沒法周旋,她捏衣角,猶豫要不要把那“女子”給她的狼牙交給陸臨遠。
但是還沒等她做決定,陸臨遠就已經披上氅往客棧外走了,只留下一句:“言惜,既然換了身份,就隱姓埋名活吧,只從的一切都是一場夢,如今醒了,便都忘了吧。”
姜言惜怔在原地,她一時間竟也分不清,陸臨遠這話是讓她拋開從的一切活的意,還是讓她把他們二人曾經的種種也一并忘了。
陸臨遠走到馬車,才對追來送他的管事道:“讓伺候她的婢子留心些,若是現她身上有什么外的物件,不動聲色拿走便是。”
管事的聽這一席話,明白了陸臨遠對姜言惜的態度,點了頭。
嗓子里里嗆入一口寒風,陸臨遠咳嗽聲,上了馬車。
他沒說下一個地名,青松也不敢擅作主張,問:“人,咱們哪兒?”
陸臨遠把氅全籠到了身上還是覺得冷,他閉目道:“府衙。”
青松一甩馬鞭,馬車再次駛向了了無邊夜色中。
陸臨遠靠車壁,只覺車廂里的寒氣全在往他骨子里鉆,今日一邊查案一邊找姜言惜,他一雙棉靴早被雪水濕透了,現在冷意順腳心一陣一陣往身上躥,冰冷徹骨。
心口也像是堵了什么,一口氣上不,下不來,悶得他慌。
他知道,姜言惜撒了謊。
她說她喜歡他,是為了他才千里迢迢到的西州,卻又和上一世一,她寧愿為了一個陌生人保守秘密,也不愿相信他。
這一天一夜馬不停蹄找她的擔憂,在這一刻都變得可笑來,陸臨遠第一次開始問自己,用自己苦心經營這么久的一切保她,卻只換來她的謊言和防備,究竟值不值得。
面對這份延續了輩子的感情,他已經竭盡所能維護,可惜他們二人間還是已經有了不見的裂痕。
或許是這一世想做的太多,這一刻陸臨遠是真的感到疲憊了。
他摸索拿車上的湯婆子,來整整一天,湯婆子也是冷冰冰的,早沒了溫度。
或許人心也是這般的吧,不管一開始有多熾熱,總有涼透的一刻。
馬車忽而停下,駕車的小廝勒住韁繩,語氣里帶一絲顫意:“……人,邊有一支鐵甲軍。”
陸臨遠皮一顫,他沒料到會來得這般快。
***
天一亮,客棧的管事就安排了馬車送姜言惜城。
跟隨她一道丁家村的是一個在客棧后廚幫忙的年輕姑娘,原是丁家村一家農戶的女兒,死活要留在客棧做事,店里做事的人都得來,她對陸臨遠有那么點意。
為客棧沒有丫鬟,昨夜便是她服侍的姜言惜。
姜言惜下樓時,農戶女便沖管事的打了個色,意是她昨夜沒從姜言惜換下來的衣物里找到什么物件。
她哪里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全寫在臉上,姜言惜早防她,值錢的東西都是貼身藏的。
姜言惜坐在客棧角落用朝食,客棧來來往往的人多,消息也多。
姜言惜就肉包子小口小口喝米粥,聽到有一桌食客說京城的事,不由得豎了耳朵。
“都說伴君如伴虎,那姜家歹還過一個嬪妃,怎的說下獄就下獄了?”
“一個嬪算什么,樊家女兒還了皇貴妃呢,還不是說殺頭就殺頭了!”
“樊家是造反,本就是株連九族的罪,姜家哪根樊家一?”
“你們還不知吧,姜家跟楚家結了姻親,樊威和信陽王結盟后,即決定把永州也打下來,據說是永州守將楚昌平擅離職守,戰事都逼到了,主將不在,這還打什么打,丟了永州,楚家舉家殺頭也不為過!誰知楚家人舉家逃了京城,姜尚書還在城門處幫忙阻攔禁軍,姜家這獄入得不冤!不過這親家得也真是夠意了,反倒是楚家人怪沒良心的!”
姜言惜聽到姜家所有人入獄,整顆心都涼了下來,她失打翻粥碗卻也顧不上了,站來質問說話的那人:“你從何處聽得的消息?”
說話的食客莫名其妙被姜言惜一通吼,心下正不舒服,瞧見是個相貌不錯的年輕小娘子,才收斂了分怒氣,道:“西州城內還沒貼告示罷了,往南的州縣,朝廷在城門處都貼了告示,那楚家也是罪有應得,聽說家里個孫子都被捉拿,正要押送回京受罰呢!”
姜言惜不心楚家人如何,她打斷食客的話,喝問:“姜尚書也入獄了?”
食客覺得她頗有分瘋瘋癲癲的,先對她那點感也沒了,不耐煩道:“自然。”
姜言惜跌坐回了凳子上,淚水決堤一般漫了來。
她怎么也沒想到,姜尚書會入獄。
而且一切還是楚家而!
客棧管事的來催她上馬車城時,姜言惜目光堅定道:“我不丁家村了,我要回京城。”
管事的嚇了一跳,他可不敢違背陸臨遠的命令,道:“姑娘,你莫要叫小人為難。”
伺候姜言惜的農戶女從外邊進來,之她對姜言惜的敵意尚且是收的,刻卻是直接寫在臉上了:“為了保你,公子昨天夜里就被軍營的人帶走了,你還在作天作地作什么?是嫌害他不夠?”
農戶女也是剛從客棧的下人口中聽說,昨夜陸臨遠的小廝青松過來報信,陸臨遠被軍營的人帶走了,陸臨遠讓他們務必要在城門一開就送姜言惜走。
姜言惜本就姜尚書入獄的事亂了心神,刻再聽她說陸臨遠被軍營的人帶走,更是嚇得腳涼。
她撥開農戶女就往外跑:“我官府自首,保陸哥哥來!”
管事的沒料到事情會變這,氣得用指農戶女道:“事情搞砸了,有你果子吃!”
農戶女一臉委屈,更多的卻是憤懣。
她雖然不知到底生了什么,但也明顯能感覺到,陸臨遠被抓走跟姜言惜脫不了干系。
*****
為在店里習慣了,姜言意今日得有些晚,若不是洗漱時一旁的丫鬟提醒她,她怕是忘了早上還得給楚老夫人請安。
她草草收拾完畢,趕老夫人院子里,倒也沒誤了時辰。
楚淑寶姐妹三人已經在那邊了,祖孫人在細說什么,臉上都帶笑意,時不時還有笑聲傳來。
到姜言意,楚惠寶別提多高興,笑得比誰都甜。
姜言意給楚老夫人行禮時,還有些迷惑,想這小丫頭到自己怎么笑得跟朵花兒似的。
等她一坐下,才聽楚惠寶揚眉吐氣一般道:“終于不是我每次最后一個來了。”
楚老夫人和她個姐姐都忍俊不禁。
楚老夫人點了點她額頭:“意丫頭還有早的時候呢,你可是天天都那個時辰才床。”
楚惠寶不意吐了吐舌頭。
楚老夫人又拉姜言意的道:“在古董羹里忙壞了吧,多睡一陣再來也不妨事的。”
姜言意一陣心虛,沒意說自己是在店里睡懶覺睡慣了。
請完了安,祖孫人在老夫人這里用了早膳,廚房的廚子熬了銀耳百合蓮子羹,火候和時辰都把控得不錯,銀耳熬得黏稠,吃進嘴里甜滋滋的。
蓮子了芯,入口絲毫沒有苦味,百合和枸杞浮在銀耳羹上面,煞是。
用完朝食,楚言歸回他自己院子里書,姜言意則被楚淑寶拉院子里一折寒梅,楚淑寶想用梅花瓣做胭脂。
二人正折花枝,隔一道垂花門,忽聽見有仆婦在議論楚家舉家遷至西州的事。
“怪不得這府上從京城過來的老仆防咱們防得跟什么似的的,聽說是這府上的三爺,擅離職守,把永州拱送給了反賊!楚家其余人舉家從京城逃的時候,跟他們結親的姜家還幫忙阻攔禁軍,結果只有楚家人逃京城了,姜家人全被下獄!”
“這也太不厚道了些!他們還有臉給姜家的個孩子改姓?要我說,姜家那個孩子也是白狼!”
楚淑寶氣得扳斷了一截梅花枝,快步繞過垂花門:“哪個刁奴敢在嚼舌根?”
個掃雪的仆婦被嚇了一跳,現在垂花門處的楚淑寶和姜言意,神閃躲:“見過二位姑娘。”
楚淑寶喝道:“你們方才在說什么?”
“這……老奴也是從外邊聽來的,姑娘莫要動怒。”胖仆婦訕訕道。
這個仆婦都是楚家到了西州之后才買來的下人,平日里只負責做些粗活。
楚淑寶氣笑了:“外邊聽來的?說些無憑無據的事,也不怕爛了嘴?”
一名體型壯碩的胖仆婦哂笑道:“姑娘,這可不是旁人空口杜撰來的,各處郡縣城門處都貼了告示呢,您堵得了老奴這一張嘴,還能把全天下人的嘴都給堵了?”
楚淑寶被她陰陽怪氣的話氣得不輕,擼袖子跟這老婦動,被姜言意攔下了。
楚淑寶破口罵:“什么東西!若不是姜敬安那個老匹夫故意拖延,我姑姑能死?這顛倒黑白的本事還真是叫我開界!”
被罵了個狗血噴頭的胖仆婦道:“這都是皇榜上寫的,姑娘可別拿老奴撒氣。”
她一說皇榜,姜言意第一反應是這消息是皇帝故意放來的,就為了讓逃到西州來的姜言惜知道,姜尚書入獄了。
但姜尚書對朝廷忠心,唯一的錯處約莫就是幫姜言惜假死宮了。幫助妃嬪逃宮的罪名宣揚,未免可笑了些,所以皇帝把污水潑到了楚家身上。
反正楚家已經不可能再衷于他,把楚家說不忠不義小人正和皇帝的意。
姜言意心中一陣惡心。
她沒像楚淑寶一被氣得罵人,只個仆婦道:“我楚家的事,還輪不到個賤仆說三道四,你們既敢以上犯上妄議主子,我也留不得你們!”
身形干瘦的仆婦顯然沒把姜言意說話的回事:“表姑娘,咱們可都是老夫人買回來的人。”
胖仆婦也抱臂道:“就楚家現在的名聲,還有誰愿意來這府上做事?”
這二人一唱一和的,明顯是覺得姜言意和楚淑寶都還個未閣的姑娘,拿捏。
楚淑寶的確沒見過這么惡心的嘴臉,恨不能扇她們十個巴掌才痛快,都快氣哭了。
姜言意捏了捏楚淑寶的,平靜個仆婦道:“祖母年邁,對府上的下人也寬厚,你們如今這是要蹬鼻子上臉,爬到主子頭上作威作福了?我倒要瞧瞧,沒了你們二位,我楚家是不是還真就買不到其他下人了!”
姜言意很快喊了管家過來,讓府上的護院拖個仆婦外院,把府上新買來的其他仆婦也叫了過來。
個仆婦哪里見過這等架勢,慌了神,被護院架一路哭爹喊娘地求饒:“二位姑娘,老奴再也不嘴碎了,求姑娘開恩吶!”
姜言意沒理她們。
把人叫到外院處置,是擔心到時候她們嚷嚷來,驚動了老夫人。
這些新仆進府時雖然被敲打過,但外邊于楚家的謠言傳得正盛,不殺雞儆猴給他們,保不齊以后還有嚼舌根的。
楚昌平讓她這日住回楚家,本就是想讓她鎮住底下的人。
但楚淑寶跟她在一塊,楚淑寶作為楚家嫡長女,更有立場來說這些,姜言意也不愿落下個越俎代庖的名聲叫人嚼舌根,省得壞了姐妹間的系。
瞧府上的下人都快聚齊了,她跟楚淑寶一番耳語,告訴楚淑寶接下來該怎么做。
楚淑寶雖跟劉氏學過管家,可還沒真正實踐過,猛然要在這么多人跟立威,還是有分怯場。
姜言意小聲跟她說:“你盡管脾氣些,這才能鎮住她們,不然以后少不得還有嚼舌根子的仆婦。”
一想那個仆婦說的混賬話,楚淑寶心底的火就躥上來了,她握緊粉拳:“我罵死她們!”
楚家的下人見個仆婦被人壓跪在雪地里,不免議論紛紛。
姜言意給了管家一個神,管家言讓下人們都安靜下來后。
楚淑寶喝道:“你們都是我楚家買回來的家仆,這些日子,我楚家待你們如何,你們自己心中有數!這個吃里扒外的東西,膽敢非議主子,我楚家絕對容不得!”
“一人百個耳刮子,打爛了嘴賣!再有犯者,絕不姑息!”
很快就有護院按住個婆子,掄巴掌就開始掌嘴,每一下都用了十足的力氣。
個仆婦一開始還能忍,后面就禁不住慘叫了。
“這街上人人都在說,您也要挨個掌嘴嗎?”胖仆婦臉腫得像個豬頭,想掙扎又掙不脫,痛得聲嚷嚷。
楚淑寶冷她:“旁人怎么說我自是管不,但你作為楚家的下人,一邊拿楚家的月錢,一邊嘴巴不干凈,和是到我家來祖宗的,我還得供你二位不?”
這場殺雞敬猴很功,楚家的下人都被敲打了一番,便是再聽到外面的什么消息,也不敢再亂傳。
楚淑寶落了個仆婦,心口這股氣還是沒順徹底,又讓小廝外邊打探于楚家的消息,想聽聽外邊到底還能把事情傳得多離譜
小廝一番,帶回來的卻是楚承茂和楚承柏被朝廷捉拿的消息。楚淑寶畢竟只是個還沒過家的姑娘,一時間嚇得不知如何是,哭倒在姜言意懷里
姜言意嚴令小廝不許把這消息傳到老夫人房里,又安慰楚淑寶:“舅舅已經帶人劫囚車了,表哥他們都能平安歸來的。”
楚淑寶啜泣問:“你一早就知道?”
姜言意略微遲疑了一瞬,但還是點了頭,“舅舅是怕你們太過擔憂,才瞞你們的。”
楚淑寶抽噎了一下:“難怪天夜里我爹跟二叔喝了一宿的酒,他肯定也是在為這事愁。”
姜言意輕拍楚淑寶的后背道:“承茂表哥他們被抓的事不能讓祖母知道。”
民間的老話都說,越是上了歲數的人,每年過冬都是個坎兒,先姜夫人的死,已經讓楚老夫人病了一場,若是再得知孫子有事,怕是又得急病來,老人家的身體經不這么折騰。
楚淑寶點點頭,儼然是把姜言意了主心骨,問:“那外邊那些流言怎么辦?”
姜言意嘆息道:“天底下那么多張嘴,自是管不住的,謠言止于智者。”
時間久了,這些議論聲自然就淡下了,若是要立即蓋過那些謠言,除非生一件更的事,把百姓的注意力都吸引過。
姜言意是真沒法子。
楚淑寶一番衡量,還是決定把兄長被抓的事情告訴劉氏,劉氏雖然小家子氣又皮子淺,但在是非面還是拎得清。
哭了一遭后,劉氏也知道現在楚家不能亂,她管家十年,不說管得有多,可也沒過錯處,比楚淑寶這個新還是要老道得多,把教楚淑寶怎么管教下人。
楚家上下都被整頓過了,如今固若鐵桶,姜言意總算放心了些。
皇帝命人貼來的告示明顯對楚家不利,而楚昌平離開永州,也是為自己,姜言意決定找封朔商量。
她不知,刻封朔也正集結了麾下猛將和幕僚們一同議事。
幕僚們針對怎么處置陸臨遠各執一詞,吵得臉紅脖子粗。
“陸學士乃世儒,新帝貶其官職,惹得天下多少儒生口誅筆伐?他的獨子若是死在西州,以陸學士在儒生中的威望,只怕天下全是責罵王爺的文章,陸臨遠殺不得!殺不得啊!”
“仗義多為屠狗輩,負心多為讀書人!篇儒生的文章還頂了天?陸臨遠包庇突厥細作,罪通敵叛國,迄今拒不認罪,怎的殺不得?我要是陸老爺子,生這的不肖子,我得親自提刀砍了他!”
“莽夫之言!不足為辯!”
“你……”
幕僚和武將們還要繼續吵時,池青快步從外面走來,拱道:“王爺,宋錄事那邊押送了一名女子過來,她自稱是昨晚被陸臨遠救走的人。”
“會不會有詐?”
“還是審問一番為妙。”
幕僚們又七嘴八舌爭辯來。
坐在上方的封朔沉聲開口:“讓袁義認人,是不是昨晚逃走的女子。池青,你再審陸臨遠,告訴他那女子自首了,審完二人對口供,是否一致。”
池青領命退下。
封朔堂下眾幕僚,不想再聽他們吵怎么處置陸臨遠的事,問:“楚家的事,你們以為該如何?”
皇榜告示都貼到了西州城外,封朔沒讓西州城內貼那些告示,但流言如洪水,如今也壓不住了。
楚昌平跟幕僚們打交道的時候比較少,但武將們基本上都是認可對方能力后,吃個酒聊得到一塊,那就能把你過命的弟兄。
很快有武將為楚昌平說話:“那皇榜上分明是顛倒黑白!楚將軍一家人離京時,姜敬安分明是阻撓她們,怎還了幫他們拖住禁軍?末將以為,是小皇帝見王爺您得了一員猛將,故意抹黑楚家的名聲!”
有幕僚遲疑道:“永州失陷,楚昌平不在永州是真,這項罪名怎么也洗脫不了,王爺將來若要舉事,麾下將有棄城而逃的名聲,只怕不利于拉攏勢力。”
這話一來,立馬有武將反駁:“樊威和信陽王造反都不怕天下人的唾沫星子,楚將軍不愿為朝廷效力罷了!還能被戳脊梁骨罵?”
他們不知楚家跟皇帝的仇怨來源于何處,只是楚昌平一早就想投奔封朔,所以才老遠的從永州遷到了西州,把京城一家老小都接過來,也是為了防止皇帝以其家人為質。
封朔聽幕僚和武將們的言論,并未做聲。
他也在考新帝走這一步棋的用意。
配世家女充軍妓,新帝之忌憚自己這個污點,不敢輕舉妄動,但現在卻像是了狂一般,仿佛根本不怕他這邊爆他曾經做的事,亦或者……是為了達到更重要的目的,根本顧及不上了。
封朔襯半晌,沒能得結果。
但事姜言意名節,他也不可能把姜言意曾被新帝罰西州營充妓一事抖。
底下的幕僚們還在爭論。
書房里燃炭盆子,開了軒窗透氣,時不時有冷風從窗口鉆進來,窗蒼翠的松柏上落了厚厚一層積雪,許是落雪太多,松柏枝丫承受不住,往下一塌時抖落了不少碎雪。
封朔似乎決定了什么,眸子染上和夜幕一深沉的墨色:“楚昌平可為帥才。”
這話說來,屋中沒人反駁。
將才易得,運籌帷幄的帥才難求。
他沉聲道:“永州之戰,非是楚昌平擅離職守,而是他率舊部投奔了本王!”
這話一來,房中寂靜無聲。
幕僚和將們都愣了一會兒,才狂喜問:“王爺這是要自己舉事!”
封朔鳳眸輕抬:“有何不可?”
早晚他都得反了朝廷,新帝想弄臭楚家的名聲,這他將來若是繼續重用楚昌平,也少不得被人詬病。他不如就舉事,把新帝潑給楚家的污水給蓋過。
幕僚和將們都欣喜若狂,跪地齊呼:“參見吾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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