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壞帶著幾個小弟去到路口的時候,已經圍了不少人。
小弟扒拉開前面擋道的,順便給林壞搬了張椅子,讓林壞看熱鬧看的舒服點。
林壞大刺刺的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等著兩邊開打,以前都是林壞自己動手,這還是頭一次看別人熱鬧。
從兜里掏出把瓜子就嗑了起來。
「鐵桿,識相的就把地盤交出來,我們商會看中了這里,別逼老子動手。」
「刀疤,別說大話,動手就怕你嗎?你以為我今天來是唱大戲的?」
「看來說什么都沒用,給我上!」
刀疤大喝一聲,手一揮,小弟拎著竹棒拖釘就沖了上去。
竹棒是挑貨的桿子,結實還夠長,拖釘是丁字形的鐵器,下邊是個倒彎鉤,刨到身上就是個洞,想拉出來都困難。
鐵桿這邊全是正經刀子,劃一下就是個口子。
「上,給我往死里打!」
鐵桿這邊也下了命令,兩邊直接沖到一起開始混戰。
「砍死他,給我上!」
「這邊,這邊,給我狠狠的打!」
刀疤鐵桿兩個大哥站在大后方,嘴上還不停的指揮著。
林壞感覺這倆人挺搞笑,這倆大哥還以為自己是將軍呢?
場上血花灑滿遍地,有的剛上來就失去了戰斗力,有的會點功夫或者夠狠,打起來不要命。
沒形成一邊倒的架勢,拼的勢均力敵。
「大哥,要不咱們也花點錢打些刀子給兄弟們用?」
林壞身邊小弟見刀子好用,小聲建議著。
他們打起來也是什么家伙事都有,隨手摸到什么就用什么,見鐵桿小弟刀子不錯,也想弄一把玩玩。
林壞看著場上拼斗,嘴上說著:「用不著,我又更厲害的家伙。」
「大哥,黑筒子就您一個人有,我們總不能赤手空拳啊。」
「就你屁事多,消停待著。」
林壞罵了一句,繼續看戲,他正關注一個年輕人,手里拎著刀子應該是鐵桿的人,連續放翻好幾個,而且后力很足。
又放倒幾個后沖著刀疤就跑了過去,確認過眼神,是要砍的人。
趁著刀疤不注意,對著刀疤身上就來了一刀,傷口的血染紅了衣服。
刀子抵在刀疤的脖子上,隨時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砰、砰、砰!」
林壞對這個聲音很熟,這是槍聲。
連續三聲槍響,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動作,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
一輛黑轎車邊,站著長褂小弟,擁簇著一個懷胎九月的男人,個頭不高還挺富態。
手里舉著一把擼子對著天上,傻子都知道是他剛剛放的槍。
場上剛剛還火拼的雙方,全都自覺的放下手里的家伙,包括抵在刀疤脖子上的那把刀同樣放了下來。
場面一度安靜下來。
舉槍胖子身后的小弟高聲喊道:「刀疤,鐵桿。」
喊完后示意兩人過去。
這兩人也知道來人是誰,林壞同樣知道,來人正是租界探長洪壽亭,上海灘三大亨之一。
刀疤鐵桿兩人剛走到洪壽亭面前,「啪啪」兩聲,洪壽亭賞了兩人一人一個耳光。
「這個地方不屬于誰,都歸我管,死了的拿安家費,其他人領了錢都散伙。」
洪壽亭是法租界探長,出了租界他也就是個大流氓,甚至能混到今天,跟他老婆林瀘生有分不開的關系。
上海灘三大女流氓之一,在洪壽亭還是苦哈哈的時候,林瀘生就看出了()洪壽亭不是一般人,稍加扶持,又動用了一些家里關系,洪壽亭便一路走到今天的這個地步。
這個碼頭正經說算不上租界,是洋鬼子私自擴出來的,洪壽亭也是想借這個機會,趁著兩邊拼的你死我活,又沒分出結果之時站出來,顯示自己權威的同時又能擴張一下自己的聲勢。
只能說洪壽亭選擇的時機太好。
但他想不到有人會攪局。
「等一等!」
就在刀疤和鐵桿準備散場的時候,林壞喊了一聲。
所有人都看向林壞的方向。
包括要上車的洪壽亭。
林壞拍掉身上的瓜子皮,從凳子上站起來說道:「既然刀疤和鐵桿你們兩個聽了洪探長的話,以后這碼頭分工的活,就不要再管了,安心的去當個流氓吧。」
刀疤跟鐵桿還沒來得及說話,洪壽亭就帶著人走了過來。
這已經是挑釁,林壞是在公然拂他洪壽亭的面子,如果不能處理好他洪壽亭的臉往哪擱。
「你是什么人,知道我是誰嗎?」
洪壽亭陰沉著臉看著林壞。
如果是以前的林壞,當然不敢出聲,甚至還會羨慕一番洪壽亭。
可現在不會,自從跟了葉浩然,也見了不少世面,在商會會長面前都敢宰了對方小弟,然后瀟灑離去。
腰間又別著柯爾特也給他壯了膽量。
遇見這個場面自然要刷一下大哥的存在感。
「洪探長是法租界的探長,可惜這里不是法租界,您老過界了。」
林壞歪著嘴直視這洪壽亭。
洪壽亭眼睛也瞪了起來:「我看你活的不耐煩了!」
伸手就要拿槍出來。
林壞快他一步,直接將腰間的槍掏出來頂在洪壽亭腦門上:「誰活的不耐煩了,洪探長您說明白點。」
洪壽亭強裝鎮定的看著林壞,但掏槍的動作卻停在半空。
氣氛一度降到冰點。
洪壽亭看著正經的外國貨,知道這人身份不簡單,苦思冥想也沒想起這號人物。
直接開口問道:「你是誰。」
「我叫林壞,壞蛋的壞。」
洪壽亭腦海里立馬想了起來:「蘇州商會?」
「沒錯!」
林壞大大方方的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這回輪到洪壽亭騎虎難下,他不敢賭林壞敢不敢開槍,有例子在前,他真怕林壞瘋了。
于是開口問道:「你想怎么樣。」
林壞笑了起來:「我與洪探長素無瓜葛,您教育小弟我管不著,但這碼頭也輪不到洪探長說了算。」
「小子,有種,要不要過來跟我。」
硬的不行就來軟的,洪壽亭也欣賞林壞,向林壞拋出了橄欖枝。
林壞歪嘴輕聲笑道:「感謝洪探長厚愛,不過我林壞忠心可鑒。」
洪壽亭深深的看了林壞一眼,也不管頂在腦門上的槍,轉身就走,大老的氣派十足。
最終林壞也沒開槍。
光天化日之下槍殺探長,他還不想死那么早,林壞只想要碼頭。
回到車上的洪壽亭,掏出手絹擦了擦腦門上的冷汗。
「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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