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教多了個副教主，并且已經改朝換代的消息迅速在江湖上傳開。各國皇室也收到消息，魏茂還通過何超發來‘賀電’。
我這才知道，何超沒把我當副教主的事匯報給他。
這么大的事何超沒說，今后他還能不能得到魏茂信任都是未知數。
何超倒不擔心，沒過幾天便興沖沖跑來找我，說今后他不再是‘眼線’，而是魔教和騰雪皇室之間的‘通訊員’。
他這眼線已暴露了，再繼續也沒意義，宮里那幾位便順水推舟，給他調個崗。
其他幾國還未把魔教放在眼里，知道便知道了，沒什么表示。
只有一位遠客，趁夜趕來，悄悄溜進總部，想要單獨見我。
“嘶—嘶——安大俠！副教主！”耳熟的聲音從窗外傳進來。
我早知道有人溜進來，因為是熟人，叫巡邏隊放了水，故意給他機會潛入總部。
他一路找到我住的院子，周圍的氣絲察覺到有人靠近，但我沒攻擊他。
負責守護院子的值班暗衛，得了我的命令，也假裝沒發現他。
“有事進屋說。”我打開房門，果然見到穿著夜行衣的阿釗。
入冬后夜間的氣溫更低了，阿釗只裹了單薄的黑頭巾，耳朵和臉凍得通紅。
可能怕吸鼻涕有聲音，任由兩行鼻涕流到嘴唇上。
屋里燒著爐子，騰雪國的房屋建得厚，把門窗關好，屋里特別暖和。
阿釗終于敢吸鼻涕了，邊吸邊拱手向我道喜。
我找了張軟和的紙給他擦鼻涕，領他坐到爐子邊先把身體烘暖。
他打了個冷顫，小嬌立刻端上熱茶。
“你怎么來了，他們呢？”我沒叫阿釗和白牡丹他們的名字。
因為不知道他們是怎么打算的，也許他們不愿意暴露身份，所以我故意沒提名。
“主子們還好，就是惦記你，派我過來瞧瞧。”
阿釗眼底青黑一片，看起來十分疲憊。
我叫小嬌回屋休息，客廳里只剩我和阿釗。
“放心吧，隔墻沒耳。”
“主子他們暫時安全，只是連續遭遇刺客的追殺，兩人受了傷，需要時間調養，我也受了內傷，恐怕扛不住再一波的追殺了。”
阿釗面色確實有些不好，我替他‘把脈’，實際是用異能探查他的身體狀況。
他的內傷還好，雖然不至于嚴重到危及性命，但一兩年內要靜養，不宜使用內力。
如果強行使用，不但他活不了，也無法保護他的主子。
阿釗這趟冒險過來，只為看我的態度，是否愿意伸手幫白牡丹和陸有康。
白牡丹知道我認錢，可現在她手里沒錢了，帶著陸有康藏在深山老林里。
她不確定我還愿不愿意出手，所以派阿釗來當面問一問，也有當面表示請求的意思。
魔教的迷陣遭到破壞，又剛損失四個武功高強的長老，以及他們的追隨者，這些追隨者是魔教的主要武功力量。
這時候若是把白牡丹和陸有康接來，對魔教來說無疑是件冒險的事。
我遞給阿釗一顆藥丸讓他服下，又另外拿出兩顆來交給他。
“魔教的情況你在來的路上應該聽說了，現在這里對你們而言不是絕對安全的地方，你把藥給他們服下，內外傷都能痊愈，你們好好藏著，等魔教有實力護住你們了，我叫人去通知你們。”
阿釗接過藥丸，他自己感覺明顯，服下藥后身體立刻產生變化，內傷在快速痊愈。
“明白，多謝安大俠贈藥，我這就回去，叫主子安心等待。”
阿釗服下藥不僅內傷在迅速痊愈，流失的體力也在恢復。
我咧咧嘴角，他用了‘贈’字，這表示我是免費送藥嘍？
但我只是笑笑沒說什么，阿釗機靈，我也不是小氣的人。
從白牡丹那賺的錢，是我種田的本金，她對我的種田大業貢獻了那么多資金，我怎能對她見死不救？
阿釗一臉疲憊地來，精神滿滿地走，夜里來、夜里走，沒有驚動其他人，教內的長老們也不知道。
巡邏隊只知道我要他們放一個人進來，房外值班的暗衛沒人認識他。
他在屋外時又蒙著面，沒有開口說話，只到我窗下才小聲叫我。
他的聲音和容貌比較特別突出，若是被人聽見、瞧見，一定印象深刻。
白牡丹要不是身邊實在沒人可差遣了，不會叫他來。
魔教的人比誰都清楚他們現今的處境，所以武堂的人每天干勁最足，練功練到廢寢忘食，恨不得自己的武功一天上一個臺階。
他們這樣當然不行，容易走火入魔，我叫肖惡人控制好進度，練武最忌急功近利。
普通教眾的體能訓練也提上了日程，早晚都有訓練。
肖惡人挑的練武人選很靠譜，他們的進步有目共睹。
‘人人都有機會得到高階武功秘籍’的宣傳范例擺在眼前，在教眾中掀起一波練武熱。
很多人跑去武堂找肖惡人，請他給鑒定下，自己是不是練武的好材料。
也有人偷偷給他送禮送錢，希望他通融一下。
肖惡人沒收，還把這些人趕出武堂，并警告在門外等候鑒定的人，誰想通過不正當手段拿到資格認證，他會立刻即趕人，再有第二次，他馬上報給我，讓我親自處置他們。
副教主在教內快成‘老妖怪’了，用旁的嚇唬人不靈，就我嚇唬人特別好使。
憑真本事真材實料獲得晉升的機會，不管是參與選拔的、還是負責選拔的，心里都踏實。
他們知道四大長老被干掉，一是因為專權、二是因為貪污。
新被提拔上來的這批中層管理，哪敢再走前人的老路。
整個冬季，魔教有一半的人在琢磨如何提升武力，另一半人在計劃如何種田致富。
所有事情走上正軌，我反倒閑下來，偶爾處理幾個突發事件。
有時間我就指導溫亦的武功，因為我知道他是個練武奇才。
在他被毒得不成人形的時候，我沒往這方面想。
后來他呆呆傻傻，我也沒多留意。
但他持之以恒的練那套‘廣播體操’，真實地打動了我。
那套比健美操沒強多少的‘武功’，被他反復練習。
他的智力水平已經恢復，我相信某些記憶也隨之恢復了，只是他不說，也沒人問他。
看他那么熱愛練武，我便傳授他一套全新的武功。
他跪下磕了三個響頭，喚我一聲‘師父’，我當時正在清理云舟藏在褥子底下的麻辣兔頭，一時攔阻不及，被他拜師成功。
其實我可以宣布他拜師無效，但見他眼神真誠，又一心向武，就默認收下了他這個徒弟。
他的天賦跟西門無恨不相上下，只是從前不知是沒人發現，還是正因為被人發現了，才被排擠迫害，總之一直沒人培養他。
到他這個年紀，想和從小修習高階武功的天才武者比，如同癡人說夢。
但他很幸運，在柳煙煙傳我秘籍之后認識的我。
柳煙煙傳我的秘籍中，有一套類似易筋洗髓的功法。
只不過尋常人用不了，若沒有溫亦這樣的天賦，用了反而死得快。
即使是溫亦這樣的天才，使用這套武功改變體質也有一定風險。
幸好我還有治療異能，可保他性命無憂。
像他這樣的天才不好碰，我本以為這套功法今后用不上了。
既然我有功法，又遇到了合適的修習人選，且他本人熱愛練武，愿意為提升自己付出辛苦和代價，那我自然愿意幫他。
溫亦就是名字不大吉利，人是個老實人，有一股韌勁兒，不浮躁。
我為他改名溫勉，因為他練功努力。
溫勉恢復正常，最失落的是云舟，他的學生不需要他了，他這個老師無事可做了。
他第一次產生了焦灼的情緒，為著別人的變化，也為他自己的毫無變化。
我能理解他的情緒，身邊的人都在向前跑，不管速度快慢，總歸是在變化著，只有他原地踏步。
正好我閑下來，便騰出更多的時間陪著他。
他并非毫無進步，別人或走、或跑，他只是一點點挪動。
婉兒提議再給他找些學生來，分散他的注意力。
但覺得不妥，要是他的學生越來越進步，很快畢業去讀高年級，懂得比他更多，對他又是一個刺激。
我托人找來一些小動物，養在他住的院子里，有溫暖的窩，也有專人負責打掃和喂食。
小動物不會突然說話、或是做算數題。
云舟果然將精力轉移到小動物身上，焦躁的情緒漸漸被撫平。
沒幾天小嬌氣呼呼地向我抱怨，說教內有些流言把她氣著了。
“啊？金絲雀？”剛喝進嘴里的茶水差點嗆到我。
“就是，她們懂什么呀，這是您對云公子的愛護！”小嬌在爐子邊燒火，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攥著本書。
那是程飛畫的漫畫書，婉兒先發現，借去看過，又推薦給小嬌。
要說云舟那長相、那身材，給女王當‘金絲雀’也是夠格的，可是他傻啊！
整天吃、睡、玩，誰會養這樣的‘金絲雀’？
我這分明是在做慈善，傳這流言的人，一定是我的黑子，尬黑！
小嬌和婉兒為我正名的方式也簡單，她們叫上護衛賈他們，共同證明我和云舟是‘夫妻’，患難見真情的夫妻，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夫妻。
我沒有別的情郎、云舟也沒有別的小妾。
他們如此宣傳，讓我很是心虛。
萬一哪天云舟突然好了，真相大白了，他們這不是妥妥的‘虛假宣傳’嘛！
然而感人的愛情故事傳出去了，覆水難收，我和云舟成了模范夫妻，教內男女紛紛效仿，風氣明顯轉好。
教內男女開始追求真愛了，程飛的漫畫越來越受歡迎。
我原本對他作品的內容不感興趣，小嬌再三推薦，我隨便翻了翻，發現還是不合我的品味，但很受少男少女們的歡迎。
他的原版漫畫快被翻碎了，于是我干脆在教內給他開了家書店。
這個世界沒人畫漫畫，而水墨畫又是高大上的存在，普通人欣賞不來、也畫不來。
程飛的漫畫通俗易懂，不識字的人看了，也大概能猜到劇情。
這個世界的印刷技術比較落后，但是有，我花錢弄來一套設備，讓程飛畫原稿，再用印刷設備復制成冊。
他只需畫一本出來，就可以復制出許多冊，賣給想看的教眾。
設備的錢我出，算是投資，他的漫畫若是能賣出去，今后有了錢、一點點還我便是。
書店也不用另找地方，就在他和杜離的住處。
他白天去毒堂工作，晚上回來畫，杜離幫他印刷。
第一批二十本漫畫，還沒印完就被預訂一空。
在小嬌和婉兒的慫恿下，他為我和云舟畫了一套漫畫，還是系列作品。
當然內容大部分是他們猜的，與事實不符。
從我在云舟身邊做暗衛時開始畫起……
把我們做‘主仆’時的故事畫得很是虐心，主要是虐我，畢竟暗戀主子的人，是求而不得的那一方。
她們不敢來問我真實情況如何，全憑各人想象，拉上護衛賈他們，給這段虐戀故事增磚添瓦。
看得我差點潸然淚下，暗道一聲‘好虐’，感覺自己好可憐！
當然，書中人肯定不是我，我毫無代入感，純粹以旁觀者的角度，仿佛路人在同情書中女主的‘悲慘人生’。
原身自小進入暗衛營接受訓練，都沒有書中的女主慘……
小嬌和婉兒作為提供素材的內部人士，可以搶先看，有好幾次，我看到小嬌坐在爐子前抹淚，想提醒她總哭不好，傷心傷肝。
可一旦她看到我，只會哭得更加傷心。
所以她看書的時候，我都盡量躲出去。
陪云舟一塊玩的時候，我偶爾會失神，想到那些被婉兒和小嬌硬灌輸給我的‘劇情’。
這種時候我會盯著云舟看一會兒，想著他素來對下人好，保不齊真有誰暗戀他。
可惜沒人抓住機會，趁他病了上位。
書中的他是翩翩美少年、迷倒萬千少女的貴公子，可當書中的人在我眼前啃豬尾巴，啃到滿手滿嘴是油的時候，我實在忍不住笑。
然后長嘆一聲，默默望向一旁含淚盯著我們的婉兒和小嬌，心道：“什么都磕只會害了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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