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朝一日，我若是隕落，你便要扛起龍頭旌旗，率領殿中百萬將士，守護億萬人民！”
“這億萬人民之中，有你的母親，和兩個姐姐，你明白嗎？”
夜北環視著滿山的墓碑，沉聲一語。
這些兒郎，誰沒有家人？
他們死了，誰去守護他們的家人？
如今有夜北護他們的家人，直至子孫后代！
這是這些死去的將士應得的。
可夜北死后呢，唯有煦兒去肩負！
“爸，煦兒，明白！”
夜煦兒猛擦掉眼角淚珠，雙眸之中，滿是堅毅之色。
夜北點了點頭，示意兒子將陸戰的戰刀埋于誅神山上。
地址，由兒子去選，墓碑，由兒子親手去刻。
目的，便是要讓兒子知道，陸戰的血，不能白流。
兒子的雙肩之上，肩負著陸戰的期盼！
將來，這副肩膀，只會越來越重，責任，越來越大。
只要不死，便要扛著！沒資格倒下！
戰刀入土，從今夜起，誅神山上，再填一座新墳。
誅神山上，父子二人久久不語。
“爸，我回西境了。”
片刻，夜煦兒一語落下，夜北望著新立下的墓碑，并未轉身。
夜煦兒對著父親的背影深深行了一禮，看了一眼陸戰的墓碑，赫然轉身，邁步下山。
白衣身影緩緩轉身，望著兒子那如此嬌小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夜色下，一雙深邃目光之中，隱隱有淚芒閃爍。
自己，已是無法在兒子面前，展現出慈愛的一面。
慈不掌兵。
兒子如今是西境的將帥，同樣要如此。
“煦兒這么小，你何必如此？”
幽幽一語，一道倩影飄落在夜北身旁，望著山下隱隱消失的身影，不由得搖頭嘆息。
連她，都覺得心疼。
這不是煦兒這個年齡該背負的東西。
“有事？”
夜北一改臉色，再次重歸以往的平靜，望著身旁的白悠容。
深夜前來，必然是有事。
白悠容沒有回答，點燃一根香煙，放在盛虎的墓碑上，久久未語。
跟孤敗天，盛虎他們幾人相識這么多年，感情，早已似親人一般。
“靈地開始之時，你……能否阻擋？”
片刻，白悠容輕言開口，像似呢喃。
夜北聞言，沒有回答，也無法回答。
靈地之內有何兇險都不得而知，如何回答。
四周，再次陷入一片寂靜，唯有山風呼嘯。
“給我一只煙。”
淡然一語落下，讓白悠容不由得柳眉一挑。
她自是知道，夜北從來不抽煙，而且，很是反感。
不過沒說什么，遞了過去。
夜北一手接過，直接席地而坐，靠在盛虎的墓碑上，點燃的香煙，在肺部充斥著，緩緩吐出，迎風飄散。
盛虎的死，對于夜北來說，有多悲痛，無人知道。
而此刻，夜北才卸下‘偽裝’，淚水緩緩模糊了雙眸。
在眾人面前，他是一殿之主，連‘悲傷’的資格都沒有。
白悠容紅唇輕啟，卻沒說什么。
夜北就算實力再強，可終究是凡人之軀，有七情六欲，不是神！
一時間，山風吹拂，二人誰也沒有言語半字。
直到夜北扔掉手中的煙蒂，白悠容緩緩開口：“夜北，你有沒有想過，換一條路走？”
“比如……”
“讓龍國的子民，進入到第一大陸之中，就算靈地開啟，相比外界，第一大陸，算是安全的。”
“這便是你來找我的原因？”
夜北聞言，深邃眼眸望向白悠容。
白悠容沒有回答，算是默認。
“呵呵。”
夜北不由的一聲冷笑。
“你是讓龍國的子民，逃離如今的家園，逃離他們祖祖輩輩賴以生活的土地？”
“這怎么是逃離？連你也不知道未來有何兇險，我總要考慮億萬民眾的安全。”
白悠容隱隱動怒。
這‘逃離’二字，的確過于刺耳。
他身為一國之主，首先考慮的，便是億萬民眾的生命，這無可厚非。
民生民計，這一條便是活著，活著，龍國才有希望，才有未來。
“第一大陸，并非安全之地。”
夜北緩緩起身，白悠容所說的這個問題，他不是沒有想過。
緊接說道：“第一大陸之中，便有通往靈地之門，一旦靈地開啟，第一大陸，便成了首要的戰場。”
如今第一大陸之中，各城池雖然安穩，但只要靈地開啟，便會淪為戰場。
白悠容聞言，面露憂思。
這夜北面臨的，豈不是兩方陣地要守，遠不止外界一處。
“靈地內的人，想前往外界尋求機緣，第一大陸，應該會好一些。”
白悠容輕言一語，說出了自己的推斷。
以她說出的這句話，很顯然，他不是找過刑天，便是鬃奇。
“好一些？據現在可知，靈地內有術武之人，精靈族一脈，還有妖獸，他們必然各自為營，想要前往外界，第一大陸中的人，便會成為他們的炮灰。”
以夜北的心智，早已猜想到這一點。
可以說，只要靈地開啟，這第一大陸比外界，還要兇險。
白悠容頓時沉默，片刻，問道：“就沒有別的辦法能阻止？”
如今距離開啟，還有十幾年，她不想，也無法眼睜睜看著夜北他們一個個逐漸隕落。
盛虎的死，足以說明事情的嚴重程度。
“有。”
“什么？”
白悠容聞言，頓時問道。
只要有一絲的辦法，哪怕傾其國力，也要去做。
“跟我走。”
三字落下，夜北率先一步踏空而去。
……
二人在夜色下一路西行，很快，降臨一處山巔之上。
“為何來這里？”
白悠容不解開口。
這里，是武圣山，龍國氣脈之地。
“你不是問我有什么辦法嗎？”
“眼下，便是辦法。”
夜北望著下方的山谷，如尋常山脈一樣，寂靜無聲。
白悠容聞言，頓時一怔，繼而目露震驚之色。
“夜北，你要吸收國運？！”
夜北從不做無謂之事，此刻帶自己前來，除了此事，還能是什么。
高處不勝寒，自古以來，這國運之力可是永削七情六欲，夜北不是不知道，就連她自己，也是不敢觸碰。
“悠容，拿出你的帝印。”
夜北依舊望著山谷，淡然一語。
若想阻止，唯有死守，而死守，需要實力。
眼下，這國運便是提升實力的不二之選。
“夜北，你有沫離，還有三個孩子，一旦吸收國運……”
“天道自在人心。”
夜北直接出言予以打斷。
后果是什么，他又豈能不知，拒絕國運加身，何止一次？
但如今，他沒有選擇。
以心役物，不以物役心。
他就不信，這國運之力，真的能斷絕自己對沫離，還有三個孩子的情和愛。
但是此刻，白悠容并未有拿出帝印之意。
并非僅僅擔憂那所謂的七情六欲。
而是，
以如今夜北的實力，若是引國運加身，將會引來何等恐怖的天劫。
能不能活著，都是個問題。
“不，夜北，咱們再另想別的辦法。”
白悠容緩緩后退，不愿動用帝印，催動國運。
然而后退的步伐，卻是被一股勁力所阻。
夜北一手伸出，帝印從白悠容懷中漂浮而出，緩緩落于掌心之中。
繼而，猛然投向半空之中。
頓時，寂靜的山谷，狂風呼嘯，發出陣陣如龍吟般的震撼之聲。
夜北一步跨出，虛空而立在山谷之上。
一襲白衣，在夜幕下，迎風獵獵舞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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