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仲子思索了一下，開口說道。
那齊乘灃雖然不懂醫術，但是身為齊寶齋之主這么多年，經過他手之物何其多，必然能認出一些。
只有確定煉制此丹的材料，方可安心。
夜北點了點頭，認可薛仲子說的這句話，派人去齊寶齋。
不到十五分鐘，齊乘灃前來，身旁還有一人，自是那忡巖。
整整三年，二人沒有見過夜北一面，只知道其閉關修煉，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么事。
但是二人心中隱隱猜測，這其中必然是出了什么事，如若不然，夜北不可能閉關三年之久。
此刻夜北派人前往齊寶齋，二人即刻動身而來。
剛一進門，二人頓時一驚。
只因看到夜北原先一頭烏黑之發，已是雪白一片，格外的醒目。
要知道，武者內煉真氣，外練筋骨。
烏黑之發，自然是代表著充足的氣血。
不到遲暮之年，豈會如此？
況且夜北本正值青春年華。
這三年，他到底經歷了什么？
而房間內，飄浮著的濃烈藥香，更是讓忡巖為之震驚。
“九竅金丹？”
未等夜北言語半字，一旁的忡巖已是驚聲開口。
夜北聞言，眼中閃過一抹精光。
僅憑味道，便可知丹藥之名，可見忡巖必然熟知此物。
“忡老認識此丹？”
夜北說著，示意薛仲子把丹藥遞過去。
忡巖接過，望著掌心之中的金色藥丸，渾濁雙眸滿是震驚之色。
“夜北，你去天水城了？”
夜北輕輕點了點頭，并未否認，直接問道：“忡老，此丹是否含有毒性？”
能否恢復沫離的記憶倒在其次，有無劇毒才是夜北最為關心的問題。
“毒性？”
“這九竅金丹乃是丹衍宗宗主百里宸淵獨創之物，傳聞煉制此丹，所需耗費之物便多達二十八種，每一種都是價值連城之物。”
“醫白骨，活死人，雖是一句夸張之言，但是此丹，的確稱得上這六個字。”
“但凡有一口氣，哪怕斷氣，只要不足半個時辰，都有救活的可能。”
忡巖一口氣說出此丹的犀利之處，語氣之中，難掩驚嘆之意。
不僅僅是因為此丹的功效，而是，這九竅金丹，那百里宸淵絕對不會輕易給人，哪怕是金山銀山。
別說夜北，就算是天水城中的古族巨頭，也根本別想輕易得到。
這可是能從鬼門關，把人硬生生拉回來之物。
“多謝忡老。”
夜北從忡巖口中，得知此丹的功效，已是放心。
拿起九竅金丹來到床邊，輕輕掰開顧沫離的紅唇，將丹藥送進口中。
一手輕搭其手腕處，感受著丹藥在沫離體內的變化。
雖然此丹可以活死人，但是夜北時刻要保持著萬分的警惕之心，一旦有絲毫的不利之處，便可即刻出手干預。
畢竟，此藥太過猛烈。
丹藥在口中化開，順著體內血液不停的游走。
不得不說，這九竅金丹的確犀利。
夜北能清晰的感受到，藥性在不斷的修復著沫離體內的一些創傷。
這些傷，并未外傷，確切的說，都不能稱之為‘傷’，而是修煉過程中所導致，不過是一些無法煉化的雜質，附著在體內罷了。
但凡武者，或多或少皆有。
但是此刻，隨著藥物在體內不停的游走，所過之處，這些無法煉化的雜質被盡數剝離，壓迫而出，浮現在顧沫離的皮膚之上，逐漸凝結成薄薄的一層黑色痂皮。
藥氣繼續游走，最終，停留在大腦之上，似乎蘊含靈性，能感應到大腦受損一般，不停的修復著。
不知是疼痛，還是這層痂皮所帶來的不適，床上，顧沫離眉頭緊蹙，迷蒙間，已是輕聲痛呼呢喃。
裸露的皮膚，被黑色痂皮所覆蓋，幾人自是能看到。
“殿主，幫夫人祛除這些，或許能舒服一些。”
薛仲子輕言一語，繼而準備離去，微動的眼神，示意齊乘灃跟忡巖已是不適合待在這里。
二人心領神會，隨同薛仲子退出了房間，隨手關上房門。
“薛兄，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夜夫人是怎么了？”
門外，齊乘灃忍不住開口問道。
有夜北在，何人能把他的夫人傷成這樣，亦是需要九竅金丹所救。
薛仲子緩緩搖了搖頭，自然不會吐露半字。
齊乘灃一臉的不解，好奇心驅使下，想要再次詢問，卻被忡巖制止。
“乘灃，不該問的，不要多問，夜北若想讓我們知道，自會明說。”
一語落下，門外寂靜無聲，三人沒有再言語，靜靜等候著。
房間內，
夜北已是盡數褪去顧沫離的衣裙，一縷真氣緩緩釋放，驅散其皮膚上的黑色痂皮。
動作緩慢，細微至極。
三年時間，沫離獨自一人在外，沒有記憶，該是何其的迷茫與痛苦。
臨走時，不過是圣境，如今踏入皇者之境，又該是付出了多少心酸跟努力。
修煉，枯燥乏味，而每一次的突破，自然是伴隨著危險。
而此刻，夜北心中五味雜陳。
這份復雜的情緒，來自姬玉兒。
以姬家的能力，若想尋得沫離的身世，自然不算難事。
但是，顯然沒有這般去做。
不僅隱瞞三年，而且夜北尋上門，那姬玉兒也是一心想要留下沫離，留下兩個孩子，不惜動用陣法。
對于這一點，若是以夜北以前鎮守邊疆的心性，恐怕會出手滅了姬家。
之所以沒有這般去做，便是有一份感恩之情在其中。
夜北能看出，那姬玉兒對于沫離，對于兩個孩子的愛，源自真心實意。
不僅僅是愿意動用姬家所有底蘊，單單沫離一次次的突破，能安然無恙，這其中，那姬玉兒必定付出了更多的心血。
……
掌心之中，真氣緩緩消失，夜北收起思緒，為沫離輕輕穿上衣裙。
沒了痂皮束縛，沫離眉宇之間，緩緩舒展開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直到東方的天際，漸漸亮起，初升的陽光，沐浴般灑下。
紛飛大雪，不知何時，已經停止。
萬里無云的天空，晨風輕拂，無不意味著，這將會是美好的一天。
床上，那沉睡的雙眸，睫毛微微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
一雙晶亮的雙眸，如明鏡般清澈，燦若繁星。
緩緩移動目光，看到的，是床邊那一襲白衣，熟悉至極的臉龐，微揚的嘴角，掛著和煦般微笑。
那笑容，讓人如沐春風。
只是那滿頭的白發，卻是讓她眼眸閃動。
紅唇忍不住微啟，一聲呢喃：
“夜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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