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你不該問我。”
“而是要問小天。”
夜北面無波瀾，開口說道。
對于這龍靈兒，心中卻是頗為的復雜。
她是小天的母親，對于小天，自然不會有任何的加害之意，而此刻，所要做的事情，又顯得過于絕情。
先不說小天對于小花仙的愛意。
這段時間來，小花仙對于小天的愛意之深，眾人皆是有目共睹。
但是，為何要窺欲小天體內的生根之術？
是這龍靈兒故意說謊而找的說辭，還是小花仙有什么難言之隱？
“你們，不該來這里。”
正在夜北困惑間，龍靈兒的話音淡然飄來。
緊接又是一語。
“至少，不是現在。”
這句話的意思，夜北又豈能聽不出來。
絕巔在這里，不是傲立山巔般的存在。
“多年后，外界會有一劫，真假尚不得知，我不來看看，心中難安。”
夜北輕言一語，說出了此番前來的目的。
那黃石翁明確的說出，二十年后，這里的人將會殺向外界。
為何是二十年？而不是現在？
這里之人，又為何要殺向外界？
是人類武者，還是妖獸，亦或者是精靈族？
這些問題，困惑在夜北心中，不弄清楚，豈能安心。
龍靈兒聞言，并未開口，臉上明顯浮現出一抹凝重之色。
夜風吹拂略顯涼意，一時間，這片山林之中寂靜無聲。
很顯然，這龍靈兒是知道些什么。
夜北沒有說話，靜靜的等待著。
懷中，孤敗天依舊陷入沉睡之中，嘴角微揚，竟是掛有一絲笑意，仿佛驅散了心中所有的惶恐與不安。
男兒七尺軀，生必勇，死必烈，為鬼亦必雄。
這句話放在孤敗天身上，尤為的合適。
然而此刻，卻如一頭溫順的雄獅，陷入了甜蜜夢鄉。
是啊，這世間，還有什么，能比母親的擁抱更為安心溫暖？
“二十年、二十年……”
龍靈兒望著孤敗天，輕聲細語，反復呢喃。
片刻沉寂，幽幽一語飄來。
“這句話，是那大楚神算，黃石翁告訴你的吧。”
夜北聞言，心中頓時一驚。
“他，找過你？還是你去過天山？”
龍靈兒竟然知道此事。
那黃石翁被困在天山千年之久，龍靈兒是如何知道的？
龍靈微微一笑，卻未回答，緩緩開口：
“有些事情，知道的太多、太早，反而不是好事。”
“你出生之后，便知曉何年何月死，那將會是何其悲哀的一件事。”
對于這句話，夜北不予反駁。
此刻，臉色凝重。
龍靈兒的這句話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黃石翁所言，并非妄言！
“放心，身為武者之人，并不會死，而你，身為絕巔，更不會死。”
淡然一語，又透露出一條信息。
“那普通人呢？”
夜北冷言開口問道，已是隱隱猜到了答案。
而龍靈兒的沉默，無疑是最好的回答。
“歲月滄桑，世道輪回，滄海桑田，謂世事之多變。”
“有些事，是必然的趨勢，無法改變。”
“至少，以你的能力，改變不了。”
話音落下，龍靈兒那略顯深邃的目光，緩緩移到夜北身上。
“這里，遠比你看到的，還要兇險。”
“改變不了的事情，無需去冒險，帶著天兒，回去吧。”
“這里的世界，不屬于你們。”
一語剛落，微風拂過，龍靈兒的身影，隨風晃動，明顯比剛才淡了三分。
一縷殘念，終究是維持不了多長時間。
龍靈兒不免苦笑，不停的撫摸著孤敗天的臉龐，溫柔目光之中，滿是不舍之意。
孤敗天體內的生根之術，若想讓母親龍靈兒的殘念出現，至少需要絕巔之力予以催動。
也就是說，龍靈兒跟兒子相見之時，孤敗天必然已是達到了絕巔。
能親眼目睹兒子達到絕巔之境，龍靈兒已是格外的滿足。
這足以證明，自己的生根之術沒有白費。
她盼望著這一天，盼望著自己的這一縷殘念能跟兒子相見。
然而，萬沒想到，這一次相見，竟是會在這第一大陸之中。
更沒想到，兒子陷入走火入魔之境。
“我，該走了。”
龍靈兒看著孤敗天，嘴角掛著無奈般的笑意。
這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相見，終究是飽含惋惜。
幽藍光芒，已是越來越暗淡。
龍靈兒的身影也是越發的透明。
一縷殘念，來自生根之術凝聚而成，多待一秒，便會多耗費一秒生根之力。
她自是不想無謂的耗損。
“伯母……”
夜北緊隨開口，心中還有好多問題想要問。
“帶著天兒回去。”
龍靈兒側目望向夜北，目光之中，竟是難掩一抹哀求。
夜北頓時心中一震。
龍靈兒剛剛所展現出的實力，毋庸置疑的強大，在這里，到底是什么，竟讓她都為之畏忌？
而此刻，龍靈兒的身影已是近乎透明。
“小花仙，如何復活？”
夜北脫口而出這句話。
所有事情，都可以暫且不問，但是小花仙的靈根如何復活？
待小天醒來，該如何面對小花仙的離去。
近乎透明的身影婉兒一笑，卻沒有回答。
隨著幽藍的光芒重歸孤敗天的體內，夜色，瞬間籠罩而下。
……
三天。
孤敗天整整昏睡了三天。
夜北盤膝而坐，體內的傷勢早已恢復，寸步不離的守護在其身旁。
隨著太陽西落，一天又即將過去，身旁，輕微蠕動的的聲音傳來，夜北緩緩睜開眼眸。
“醒了。”
夜北微微一笑。
孤敗天緩緩坐起身，雙眸之中依舊還有未完全褪去的血絲。
醒來的這一刻，第一件事便是深向懷中。
掌心之中，那枚“玉石”依舊溫熱，散發著微微光芒。
夜北嘴唇微動，卻是欲言又止。
就這樣，二人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許久。
孤敗天隨手從旁邊撿起一根細繩般的藤蔓，左右拉伸了一下，測試了一下堅韌程度，將手中玉石小心翼翼拴起，掛在脖子上。
從始至終，動作細微至極。
做完這一切，看到自己的誅神刀在夜北身旁，走過去拿起，收入腰間刀鞘之中。
“走吧，大哥。”
淡然一語落下，孤敗天轉身便走。
對于昨夜具體發生了什么，只字未問。
“小天。”
夜北望著離去的背影，忍不住開口。
對于孤敗天，他自是了解。
多年冷漠的性格，更是被那幾人稱之為“冷血”。
從未有任何一個女人能走進他的內心。
而，小花仙，自然是第一個。
這段時間二人相處，孤敗天明顯像是變了一個人。
有時候，甚至會跟盛虎楚天河他們說句玩笑之言。
這，當然是夜北最期望看到的。
幾人之中，盛虎經常犯渾，做出一些出格的事，而楚天河那小子又頗為的頑劣。
但，夜北最為擔心的，還是孤敗天。
鎮守邊疆，戰斗自是不可避免，伴隨著刀光劍影，血雨腥風般的廝殺。
嗜血過多，必然會影響一個人的心性。
而孤敗天這冷漠至極的性格，相比其余幾人，則是危險的。
一不小心，便會墜入深淵。
如今小花仙的離去，對于孤敗天而言，無疑是最為沉痛的打擊。
“放心吧大哥，我沒事。”
孤敗天緩緩止步，卻未回頭。
只因，他不想讓大哥看到，自己濕潤的眼角。
黑衣背影，難掩孤寂。
無人知道，此刻，孤敗天承受著多么大的痛苦。
而昨夜，母親龍靈兒的一縷殘念出現，孤敗天卻未曾看到半分。
夜北不免搖頭嘆息。
對于此事，只字未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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