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萬霞山，已是傍晚時分，百家家主早已離去。
碧云峰上涼亭之中，夜擎獨坐立其中，自斟自飲著茶水，顯然在等著夜北。
對于北王刀之事，他并未提及半字。
在他看來，夜北所用之刀，怕是遠不如夜家的蒼龍刀。
眼下，他只擔心一事。
那便是，大戰即將來臨，夜北是走是留。
他獨坐此處，思索著這個問題，已經許久。
之前，他的確是想讓夜北留下，以絕巔之力來對抗外界的守護者，帶領眾人沖出去。
可細細一想。
夜北若是不敵，下場會是什么，不言而喻。
那么整個夜家，便徹底隕落。
夜北此刻若走，夜家，還有血脈存活世間。
以夜北之力，今后夜家，延續千年自不是問題。
到底是去是留？
涼亭之外，萬霞漫天，宛如人間仙境，夜擎則無心觀賞，愁眉不展。
夜北自斟一杯茶，輕抿了一口。
一時間，二人相對而坐，誰也沒有開口。
“夜北……”
足足十分鐘，夜擎率先開口，打破了沉寂。
一手伸向腰間，緩緩解下蒼龍刀，輕輕放到石桌之上。
“這把刀……你帶回去吧。”
思索再三，夜擎還是不想讓夜北冒這個險。
集齊百家之力，這一戰能否戰勝，誰也無法保證。
一旦敗了，哪怕打成平手，如之前那般再被困千年，還有幾人能存活到下一次的開啟。
夜北不像自己，兒女妻子都在此處，她的家人，還在等著他回去。
望著石桌上的蒼龍刀，夜北緩緩放下手中的茶杯。
夜擎雖未明說，但言下之意，夜北又豈能聽不出來。
“看來，那所謂的圣主，很強。”
夜北輕言一語，臉上看不出任何神色。
這句話，讓夜擎陷入沉默。
端起桌上的茶杯，下意識的喝上幾口。
杯中茶水，早已涼。
“千年之前，或許，已達到半步絕巔，亦或者是，絕巔。”
一語話落，端著茶杯的手，止不住輕微顫抖一下。
那一戰，整整持續三天三夜。
慘烈程度，直到現在，都讓他歷歷在目。
那時的他，不過是血氣方剛的青年，如今已是垂垂老矣。
在這里的諸多家主，甚至都沒有親眼目睹過那一次的戰役。
只因那一戰的主力，皆是各家的祖輩。
有幸存活著，才得以延續子嗣。
也就是說，在這里的大多數人，從出生到現在，皆是沒有離開過這里。
夜擎的三個子女，便是如此。
從未見過外界的繁華世界，何其可悲。
“若是絕巔，以你們如今的實力，根本不可敵。”
夜北輕言一語，直接說出了雙方的差距。
絕巔之力，不是化圣境之人可以對抗的。
夜擎聞言，凝重臉色猛然一沉。
“要么臣服，要么死。”
“二者選其一的話，夜家之人，寧死也不會臣服！”
冷言話落，一股勁力止不住迸發而出，掌心之中的茶杯，轟然碎裂。
伴隨著清脆的破裂之聲，涼亭之中，再次陷入無聲。
晚霞余暉，夕陽西下。
將涼亭之中的二人之影拉成一條長線，如此美景之下，卻難掩一抹凄涼之意。
“擎老，你我二人之間，無需有何隱瞞。”
夜北面無波瀾，深邃雙眸盯著手中的茶杯，掌心一縷真氣將茶水加熱，漣漪圈圈，冒出絲絲白氣。
夜擎聞言，不由得一怔。
“夜北，我想讓你帶著芊兒離去，她還小，不該……”
“我說的不是這件事。”
夜北輕抿一口茶，直接出言打斷。
“那是何事？”
夜擎不解。
眼下，除了這件事，根本別無他事，何來隱瞞之說。
“古武沼澤，的確有不少天材地寶，身為武者，無不向往此地。”
一語話落，夜北放下茶杯緩緩起身，望向山巔之外那無邊云海。
緊接著，飄來一語。
“但是，不夠吸引一名絕巔之人。”
就算此地有著外界早已絕跡的靈草，時隔千年，也被揮霍的差不多了。
那守護者的圣主，身為絕巔之境，為何非要來此？
很顯然，此地，必然有著讓絕巔之人，也萬分垂涎之物。
這一點，夜擎從頭到尾并沒有說，刻意隱瞞了。
夜北雖未直接詢問，以夜擎的城府，自是能聽懂言外之意。
此刻，低頭不語。
夜北，也沒有催促，背對其身，靜靜等待著。
“那狄斯，是為了蒼龍刀。”
許久，夜擎面色凝重，緩緩開口。
一語話落，仿佛瞬間蒼老了不少。
事已至此，他清楚的知道，面對夜北，根本無法隱瞞了。
這個夜家后輩的心智，跟修為一樣，太過恐怖。
狄斯是誰，夜北之前聽說過，便是那守護者的圣主。
化圣級的蒼龍刀，在外界，或許稱得上是神器，但是，還不足以讓那狄斯這般覬覦。
夜北緩緩轉身，并未開口，靜等著接下來的話。
“蒼龍刀，乃是夜家先祖所遺留，是以一個地方而命名。”
夜擎渾濁雙眸盯著石桌上的刀身，輕聲一語。
這件事，唯有夜擎這一脈人知道，連赤空山上的旁系，都不知。
“武道起源龍國，夜北，你可知，古武之術源起何處？”
話落，夜擎目光緩緩移向夜北臉上。
夜北聞言，輕輕搖了搖頭。
他，的確不知。
如此古老的話題，連古籍都沒有任何的記載，別說夜北，如今的武者，怕是無人知道。
夜擎并無任何意外之色，反而眉宇之間，浮現濃濃猶豫糾結。
他在猶豫，要不要告訴夜北。
然而剛想開口之時，突然飄來的一語，讓二人皆是一驚。
“我要是你的話，便絕對不會說。”
“是誰！”
夜擎驟然起身，一聲冷喝，拿起蒼龍刀。
有人偷聽，自己竟然毫無察覺。
冷冽目光頓時循聲望去。
掃視一圈，這才發現遠處一棵鳳棲樹上，一道倩影正坐立在樹梢以上，衣裙如樹葉般，隨風輕輕擺動。
若不是剛才發聲，的確極難發現。
夜北望著那道倩影，眉頭微蹙，只因不是旁人，正是小花仙。
隱匿身形，對于武者而言，根本無用，除非實力遠高于對方。
然而小花仙的實力，連化圣之境都沒有達到，不僅躲避掉夜擎的意念，剛才竟然連自己都沒能發現。
這個突然出現在孤敗天身旁的女孩，到底是什么來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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