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小說網 > 濁世第一仙 > 第四五二章 你要怎么對我負責?
  洛村,由張棄親手設計和布置的城墻內,已興建起了鱗次櫛比的石頭房子,而其中最為高大、雄偉的那一幢,便是由葉大偉親自主持建造的:城主府。

  洛村只是一個村,卻擁有一座城主府,這是很怪異的一件事情。而更加怪異的,是大家都并沒覺得有什么怪異之處,就連遠來的客商們,都似乎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是的,除了最初的五百余遺忘一族族人之外,洛村里還居住著后來遷過來的近千名族人,還有從通天河兩岸十余座城池里來的客商,甚至還開了一個小小的大拍賣行。

  洛村已經初具規模了,但為它奠下第一揪土的張棄,此時卻下落不明!

  每當想到這個念頭,莫愁的心底,便忍不住一陣陣鉆心的疼痛!

  此時的她,正站在城主府后花園最高的那座閣樓上,望著遙遠的天際,滿臉痛苦。

  一身紅裙的朱雀站在她身旁,低聲安慰道:“主母,你放心吧,雖然整整一年我們都沒找到公子,但他一定還活著。不然,我們四個也不會站在這兒了,你不要太擔心!”

  這倒是實話,朱雀等四妖寵與張棄是靈魂相連的,若張棄已不在人世,這四妖寵定然也會跟著死去,沒有幸免的可能。所以他們現在還好端端的,張棄也就不可能有性命之憂。

  可是他現在在哪兒呢,他是被擒了,還是像在武城那樣,莫名其妙地昏迷了?

  莫愁緊緊地鎖起了秀眉,忽然覺得心里堵得慌。

  四妖寵在張棄最后消失的地方,濮城外的山澗旁,曾來來回回搜索過好幾次,而且在那兒搜索的還不止是他們,還有萬俟家族的人、盧楚姐妹、三仙門的人,甚至還有圣宮的人和神奕衛——前者據說是尋找他們的圣女;神奕衛在尋找什么,就沒有人知道了。

  哦對了,盧氏家族也遷到了洛村。雖然一年前的盧夫人只剩下一年壽命,但也不知是不是張棄留下的那些大還丹起作用了,一年多了,她并沒有過世,所以盧小玥和盧楚便帶著她和小余等人來到了洛村。現在盧楚是洛村護衛隊的副隊長,輔佐隊長凌落雪;盧小玥則是洛村學塾的教習,負責教導一群十來歲的小孩子修煉,同時也給莫愁當當參謀。

  盧小玥已經修煉到神嬰境巔峰,馬上就會突破到煉神境了,盧楚則還在神嬰境后期。

  莫愁長吁了一口氣,低聲問道:“白虎和玄武還在那兒搜尋么?”

  朱雀點點頭。四妖寵之中,她和青龍的速度最快,所以時常會回洛村來看看;而最擅長山林之中的白虎,和一直潛藏在山澗里的玄武,則整整在那兒搜尋一年多了。

  “有沒有什么發現?”剛問完這句話,莫愁就后悔了:如果有發現,他們怎么可能不和自己講?要知道一年多以來,四妖寵一直稱她為“主母”的,這是對她身份最大的認同。

  莫愁長嘆了一口氣:“叫小玥兒來一下吧,我交代她下一點事情,我要親自去濮城!”

  濮城外,山澗邊,草屋旁,莫愁來了,又帶著白虎和玄武走了。

  他們仔仔細細地搜尋了附近數十里地域,非常、特別、毫無異議地肯定,張棄不在這兒。

  所以他們決定擴大搜尋范圍,從方圓數十里,擴展成方圓上千里。

  只是他們怎么也沒想到,他們剛剛離開山澗,便有一個小孩兒,來到了草屋邊。

  “哼,爹爹也說俺做不到,哥哥也說俺沒能力,連娘親都說俺不行!”

  小男孩嘟嘟囔囔地,提著一柄短弩,走到比他還高出一個腦袋的草屋旁,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望著這蔥蘢的草屋發呆:“不行,俺一定要射到一只小兔子,拿回去給他們看看,俺笨娃兒,不是慫包、孬種——可是,那只兔子到底跑哪兒去了呢,難道鉆地下去了不成?”

  笨娃兒嘟嘟囔囔了半天,卻不知是不是早上起得太早,或是爬山累了,竟迷迷糊糊地,躺在草屋旁便睡著了,那短弩丟在一邊,兩只蘆桿短箭則丟在短弩旁,像是兩個忠誠的守衛。

  不知睡了多久,笨娃兒翻了個身,一只手便搭在草屋邊,卻突然睜開了朦朧的睡眼。

  就在剛才,他好像突然聽到了什么聲音:似乎是草叢里傳出來的,似乎是悉悉索索的。

  笨娃兒是他的小名,但并不代表他就真的笨了,那實際上表達出來的是他的爹娘和兄長對他的喜愛而已——他的警覺性還是非常高的,一點點風吹草動,都把他驚醒了過來。

  接著,他又聽到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仿佛草叢里有什么東西!

  “難道是蛇?”笨娃兒一想到這個念頭,像觸電了一般便坐了起來,順手把短弩抄在手里,锃锃兩聲,已將兩支蘆葉箭上了弦。這短弩是他哥哥給他做的,用起來非常順手。

  閃著寒光的弩頭正對著草叢,似乎也給了笨娃兒一點信心。他兩眼圓瞪望著草叢,心里暗暗念叨著:只要看到一只蛇頭躥出來,別的不說,先給它一箭再打主意。

  但他足足看了好半晌,汗水都淌到他眼睛里、嘴巴里,那蛇腦袋卻還是沒有躥出來。

  “難道草叢里不是毒蛇,而是——難道是那只小兔子?”

  笨娃兒一下子瞪圓了雙眼,驚喜之色浮上了臉龐。

  爺爺病重,奶奶為了照顧他已經幾天幾夜沒有合眼了,笨娃兒看在眼里,痛在心底,于是便打算出來打只小兔子給爺爺和奶奶補一補。他看爹爹和哥哥打獵,覺得是挺簡單的一件事,可是真要輪到他來做的時候,卻發現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他費了三天時間,追蹤一只野兔,一直從山腳下追到山頂上,居然還沒能射到它,反而引來哥哥善意的嘲笑。

  哥哥的嘲笑雖是善意的,笨娃兒卻很不服輸,倔勁上來了,非要射到那只小兔子不可。

  想到如果提著小兔子回去,不但爺爺奶奶、爹爹娘親會喜笑顏開,哥哥也將不得不豎起大拇指,夸他一聲“好樣的”,笨娃兒便覺得全身是勁,熱血上涌,便輕輕撥開了草叢。

  高大的野草叢里,果然沒有毒蛇,不過也沒有小兔子。

  那野草叢里是什么在響動呢,笨娃兒有點遲疑,難道那小兔子躥到草叢深處了?

  他深吸一口氣,摒著呼吸,使勁兒鉆進草叢深處,然后便“呀”地一聲驚叫起來。

  草叢深處,居然躺著一個人,一個看上去黑不溜秋,連面貌都看不清楚的人。

  那人雙目緊閉,呼吸卻很順暢均勻,竟似睡著了。

  笨娃兒不由搔了搔頭皮:“這人怎么在這兒睡著了?唔,好臭!”

  這臭味正是從那人身上傳來的,當然不是尸體腐臭了的味道,那人可不是尸體,這是不知多久沒洗澡了,汗臭味、腥臭味、酸臭味交織在一起,形成的一股無比酸爽的味道。

  笨娃兒皺著眉頭,揮揮手:“算了,看這人睡得這么沉,還不知道什么時候醒呢,不如先把他帶回村里,在小河里洗一洗,至少睡起來也要舒服一些嘛——這么臭,他怎么睡得著?”

  于是笨娃兒把小兔子的事丟在一邊,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那人弄下了山。

  然后再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把那人弄到村子前的小河里,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幫他洗干凈了身子和衣服,直把笨娃兒累得大汗淋漓,氣喘吁吁,差一點就背過氣去。

  主要是那衣服太難洗了,厚厚的一層污垢不說,河水從衣服上淌過,卻什么作用也沒有,這衣服是防水的。所以笨娃兒只能用笨辦法,拿著木棒足足敲了一個多時辰,才終于勉強把那衣服洗干凈了,然后又把這人弄回了家,就安置在屋后的茅屋里。

  他好歹知道來歷不明的人不能弄進屋子里,不然,恐怕會引來未知的禍事。

  最讓他驚訝的是,他費盡力氣把這人擺弄了好幾個時辰,直到天色全黑才回家,這人居然還是沒有醒:就算把他丟在河水里泡了一個多時辰,也沒有一點即將醒來的跡象!

  這人是睡神嗎,睡得這么沉?

  不過,不得不說,這人的相貌其實還是滿好看的,五官硬朗,劍眉高鼻,是個帥小伙。

  笨娃兒回去以后,自然遭到了爹娘的責怪和哥哥的嘲笑,因為這一天過去了,他卻什么收獲也沒有,以往還能幫娘親飼弄一下莊稼呢;不過笨娃兒沒有反駁,他的內心充滿了自豪,只因他“救”了一個人,而娘親曾經告訴過他,救人的人,會得到天神的眷顧的。

  只是這人老是不醒,也有些愁人。所以接下來幾天,笨娃兒一有時間就在想著,該怎么才能把這人喚醒呢,他再這么睡下去,就算不給睡死,恐怕也會餓死了。

  一有空閑,他就來到那廢棄了的茅屋里,用煙熏、水淋、火烤、葉子撥鼻孔,一切辦法都想盡了,甚至屢次差點把茅屋點燃,那人卻是說不醒就不醒,真是愁死他了!

  笨娃兒沒辦法,只得使出了最后一招:跑到村頭藥材鋪里,買來了一枚辛辣的丹藥,據那藥鋪老板講,只要聞到這枚丹藥的人,沒有一個不打噴嚏的。只是這丹藥有些貴,花了他整整三十枚銅幣;而這件事他又沒辦法給任何人講,所以他是動用了辛辛苦苦攢了三年的壓歲錢,才終于湊齊了這一筆“巨款”,唉,想想真是虧大了!

  “你要是再不醒,我就叫你賠我這筆錢——不,賠雙倍的錢!”

  笨娃兒嘀嘀咕咕地,拿著丹藥回到茅屋里,卻嚇了一跳:那人竟然已經醒了!

  他忍不住想哭,我沒買丹藥的時候,你說什么都不醒;等我把錢都花了,你卻在這兒瞪著大眼睛看著我,你這是存心和我的錢過不去是不是?

  便聽那人輕聲問道:“這里是哪兒啊?”

  笨娃兒正在氣頭上,沉聲答道:“江界村。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對他質問的語氣似也不以為意,笑了笑答道:“張棄。那你又叫什么名字?”

  笨娃兒氣鼓鼓地答道:“我沒名字,他們都叫我笨娃兒。你怎么睡了這么久?”

  “我受傷了。是你救了我嗎?”

  “你說謊,你身上都沒有傷口。我也沒救你,只是把你從山上撿回來的。”

  “我受的傷是在身體里面的,你從外面是看不到的。倒是要謝謝你,你想要什么?”

  “我不要,我要做個好人,娘親說,幫了別人要人家的東西,就不是好人了。”

  張棄的目光落在笨娃兒的手上:“這丹藥,你是打算買來救我的?”

  笨娃兒悶悶地“嗯”了一聲,卻沒再說話,也許是不知該說什么吧?

  張棄笑笑,伸手在他雙肩上拍了幾下:“既然你是買來救我的,的確讓你破費了,我不應該讓你花錢才是。可是現在我身上沒有現錢,你這丹藥一定不便宜吧,怎么辦?”

  “可不是呢!”笨娃兒癟著小嘴道,“花了我三十枚銅幣,那是我三年的壓歲錢呢!”

  張棄又笑了笑,再在他背心、頭上拍了幾下:“要不這樣吧,你不能白白花錢,不如我就賠你丹藥,一枚銅幣賠你一枚丹藥,不虧你,怎么樣?”

  “可是我爹爹說了,現在我還不能服丹,要等我十八歲以后才行!”

  “沒事,我給你的丹藥是小孩子也能吃的。不過你要記住順序:先吃紅的,吃完了再吃黃的,每個月的初一吃一顆;最后再吃白的,三個月吃一顆。這白色的也有講究,你要先吃這丹藥表面有一條金線的,然后是兩條金錢、三條金線的。記住了嗎?”

  “有點復雜,不過我記得住!”

  張棄笑了,在笨娃兒的雙臂、雙手、雙腿這兒捏捏那兒揉揉,笨娃兒本能地有些羞澀,但張棄這么一番操作,他也沒感到什么不對,反而覺得挺舒服,于是也就沒有反對。

  最后,張棄拍拍笨娃兒的腦袋,笑道:“笨娃兒,你這名字倒是好聽,只是不大文雅。不如我送給你個名字,叫做‘愚生’,愚就是笨的意思,愚生就是笨娃兒,怎么樣?”

  “愚生?愚生?嗯,好名字,那以后我就叫做‘愚生’了!”

  笨娃兒自己都不知道,張棄給他取了個名字,把他全身上下捏了個遍,又送了他三十枚丹藥,凡此種種,都是足以改變他的命運的:冥冥之中,他便與張棄結下了不解之緣。

  當然,早慧如他,也猜到了什么,于是問道:“你是要走了嗎?”

  張棄彎下腰摸摸他腦袋,笑道:“我還有事要辦,得走了,謝謝你救了我!”

  笨娃兒倒有些羞澀了,低著頭,紅著臉,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張棄最后把一枚漆黑的戒指戴在他手指上。笨娃兒低頭看著,卻見這戒指一戴到他手指上,卻立時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他能感覺到,這戒指還在他手指上,他甚至知道它是脫不下來的,但他卻看不到它,這種感覺非常奇妙,卻是真真實實存在的。

  話剛說完,張棄已經從他面前消失了。

  笨娃兒,或者說是“愚生”,站在茅屋門前,站了許久,然后幽幽地嘆了口氣。

  他似乎聽別人說過,當一個孩子學會嘆氣的時候,他就長大了。

  所以,現在的他,應該算了長大了吧?

  張棄站在茅屋不遠處,看著這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微笑著,卻沒有說話。

  兩人相距還不到十丈遠,但小男孩看不見他。這不是“隱身術”,而是對天道法則的一種運用。昏迷了一年多,他發現他對天道的領悟似乎又加深了,不但徹底悟透了大五行小三才八道法則,而且似乎對天道道則都有了一定的領悟,所以他才能做到如此神奇。

  只是他的修為境界還在煉神境巔峰,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居然還沒有突破到歸元圣境。

  不過境界的提升并不是最急迫的事情,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盡快把葉傾城救醒。

  張棄轉身離開了茅屋,丹藥也給了,功法也傳了,洗筋伐髓也做了,他已經為這個好心的孩子鋪平了修煉的康莊大道,而這個孩子能夠成長到何種地步,這就不是他能知道的了。

  人間過客,不過是擦肩而過而已,不是所有的過客都會有再見之日的。

  來到他昏睡了一年多的山澗邊,找了個僻靜的山洞,他現在又成了“山洞人”了。

  昏暗的山洞里,張棄找了塊巨石把洞口堵住了,然后把葉傾城放在平坦而干燥的地面上。她也在山河鼎空間里呆了一年,無盡的靈氣供應之下,她的傷勢也好得差不多了,修為也有了長足的增長,只是仍然昏迷不醒,長長的睫毛耷拉在蒼白的臉龐上,令人頓生憐惜之情。

  張棄把三根指頭并在一起,在葉傾城身上飛快地點了數十下,然后便看到她睜開了雙眸。

  “你把我全身上下都摸遍了,你要怎么對我負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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