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間,他想把沈越丟出去,但這樣做,太有失風度了。
他繼續隱忍著坐下去,薄唇抿得很緊。
沈越緊接著說道:“姐姐,回去我給你燉骨頭湯,明天送過來給你補補,好不好?”
薄御時交疊雙腿,目光緊緊鎖著阮月塵。
阮月塵回道:“不用,你還要上課,不用專門給我送湯。”
“放心吧姐姐,我有好好學習,不會耽誤上課的。”沈越笑得單純無害,“而且跑一趟也要不了多長時間。”
沈越的熱情讓人有些招架不住。
見阮月塵沒拒絕,薄御時終于是坐不住了,起身離開了病房。
砰一聲,房門摔上的聲音格外大。
阮月塵身子抖了一下。
沈越也頓住了,“姐姐,他是你......”
“我們沒關系。”阮月塵迅速答道。
走到門外的薄御時,聽見這句沒關系,眼色沉了沉,心里像堵上了一塊石頭。
薄御時來到江離然的辦公室。
江離然正在整理物品,見到薄御時走進來,停下手頭的動作,“不是看她去了?”
薄御時眉頭緊鎖,也不說話,看上去臉色不太好。
江離然走過來,指了下椅子,“坐。”
薄御時不客氣的坐在江離然的位置上,過了一會兒,他才開口:“我很討厭,她身邊有其他人。”
江離然倒了杯白開水,一邊喝一邊靜靜聽著。
喝完水,他才慢悠悠搭腔,“是你自己放手的。”
薄御時瞇眸看過去。
江離然湊近,將手搭在桌上,問,“二哥,所以,你是后悔了嗎?”
薄御時沉聲道:“后悔談不上。”是他自己做的決定。
只不過他現在不確定了,在他心里,他一直認為阮月塵是他的。
可現實是,以前她的心不屬于他,現在就連身體也不屬于他了。
他有種漸漸失控的感覺,他很不喜歡變成現在這樣。
他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灑脫。
江離然點點頭,忽然問,“二哥,我想問你個問題,如果,我追月塵,你同意嗎?”
薄御時猛地從椅子上站起身,眼神幾乎頃刻間變得陰翳,危險。
江離然拍拍他的肩膀,笑著說,“我開玩笑的。”
薄御時依舊沉著臉,仔細打量他的眼神,看出他眼底的玩味,才稍稍放松下來,但他明顯不高興了。
他沉聲道:“這個玩笑,不好笑。”
說完,他掃開江離然的手,轉身出去了。
站在原地的江離然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眼底的神色有些晦澀不明。
薄御時本以為在江離然那里能紓解一下情緒,結果出來的時候,心情更差。
他甚至覺得,江離然說的那句玩笑話,并非玩笑。
他和江離然算是從小認識,他很少開玩笑,但是喜歡阮月塵這件事,江離然明里暗里表現了不止一次。
如果換成楚楓,他相信肯定是玩笑,因為楚楓喜歡的女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但江離然,他有些捉摸不透。
再次回到病房,沈越不在,倒是讓他有些意外。
阮月塵剛準備躺下,就看到薄御時又來了。
最近不知道怎么了,住個院而已,薄御時天天跑來探望她。
“他走了?”薄御時不確定的問。
阮月塵點頭:“嗯,他家里打電話,說是有點事。”
薄御時挑了下眉,來到方才的位置坐下。
阮月塵看著他,忍不住問:“你干嘛對沈越的態度那么差?”
“有嗎?”薄御時反問。
阮月塵如實道:“你剛才坐在這兒,一直板著臉。”
“我不喜歡他。”薄御時沒什么表情的說,仿佛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
阮月塵一滯,她差點以為是吃醋了。
想了想又拋開了這種想法,薄御時要是喜歡沈越才怪了,這個世界上,恐怕就沒幾個人能入得了他的眼。
阮月塵習慣了薄御時在,也沒趕他走,甚至這樣靜謐的氣氛有些難得。
應該很少有人能夠做到,離了婚還像他們這樣相敬如賓吧?
與此同時,薄御時突然想到了她做的那個夢。
當時,她抓著他的手,睡著了都在喊“不要死”。
難道大哥的死,在她心里留下了這么重的陰影嗎?
好幾次他想開口問,但是又咽了下去。
薄御時最后是因為一通電話走的。
阮月塵隱約聽見,是喬思雪的聲音,好像跟她的肚子有關。
阮月塵自嘲一笑。
薄御時的關心從來都不是只對她一個。
躺了半天,阮月塵在病房里待得無聊,看到窗外陽光好,就想出去走走。
她坐在輪椅上,讓護工在后面推。
不巧的是,等電梯的時候遇見了薄御時,以及他身邊的喬思雪。
薄御時看見她的時候,微微愣住,目光落在她的輪椅上,又松了口氣。
“月月。”喬思雪喊了她一聲,臉上的表情既驚訝又擔憂,“你的腿怎么了?”
阮月塵隨口應付道:“骨折。”
“啊?骨折!”喬思雪特別關切的說,“月月,那你可要好好養傷,千萬別有事。”
表面看起來那么關心,心里指不定多開心呢,阮月塵沒看她做作的表情,正好電梯門打開,她率先進了電梯。
緊接著,薄御時和喬思雪兩人也走了進來。
跟他們在一個電梯里,阮月塵覺得空氣都是稀薄的。
喬思雪的肚子大了,薄御時大概是怕她磕著碰著,把位置都讓給了她,貼心的將她護在一邊。
阮月塵看了眼便收回了目光。
喬思雪突然出聲,“御時,怪不得你這兩天這么忙,是在醫院照顧月月吧?”
薄御時沒說話,她又繼續自顧自的說,“月月腿不方便,是需要人照顧,你這幾天別管我了,多來醫院陪陪月月吧,她受了傷,心里肯定不好受。”
阮月塵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喬思雪還真是相當“懂事大方”。
薄御時心不在焉的應了聲,“嗯,知道。”
喬思雪轉身又跟阮月塵寒暄了起來,只不過手一直撫著肚子,大有一副炫耀的姿態。
阮月塵看出她的小心思,也沒點破。
喬思雪裝模作樣道:“月月,要不是我有孕在身,我也會留下來照顧你的。”
阮月塵淡道:“我只是骨折,不是殘疾,還沒到需要一群人照顧的地步。”
喬思雪被噎了一下,也不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