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個哆嗦，跪在地上：“臣……臣……”
“直接回答，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不必緊張，朕會赦你無罪。”
源清彥牙齒一碰，臉色凝重的磕了頭：“臣不敢有妄語，家兄曾來信，確實對大明所作所為，充斥不滿。尤其是……不倫一事，其認為這才是倭國的綱常，不能用天朝之綱常來左右。”
“荒謬！！！”
毛澄第一個怒喝：“陛下，倭王當誅！天下只有一個綱常，其人妄以此來扭曲禍亂。而且，還是這般令人不齒！”
作為前禮部尚書，毛澄對于人倫的理念，也是十分的嚴苛的。
而這個倭王居然搞這玩意兒，并且非但不感恩，還跟一群欺辱自己子民的亂臣賊子勾勾搭搭。
惡心！
還是明著來！儒家治下，好歹關著燈！
“陛下，倭國，還是整頓一下吧。”毛紀上前道，“雖然此時國策不宜對外用兵，但若是坐視倭國內亂，再有倭寇泛海襲擾大明沿海，不當事。
既然倭國上下，已經在推行大明的軍戶制度，不如干脆一點，一步到位，拆分倭國為二都司，遷徙本地的流民前往關外落戶。
一來保障海域安全，二來將來薄洲發展起來了，更可以有一處遠洋中轉的倉儲之地，不沉沒之舟船。
至于倭國……還是內附為佳。”
毛紀看向了源清彥：“倭國國主之位，可有源清彥王子配置，未來以侯伯之爵，恩賞內附，也就不必再跟之后一樣，顛沛流離了。”
“臣愿意！愿意！寧為上國之犬，絕不為倭國之人！倭國……真的不是人能呆得住的地方！”源清彥連連叩頭。
呆在大明數年，他早就習慣了大明的一切生活，至于倭國，在他的記憶里，永遠是桑實寺的苦日子。
基本上就跟陰霾似的縈繞他一輩子。
他寧愿呆在大明！也不愿回去！
“臣……臣之祖宗，乃是泛海而東去逃人徐福。
陛下，臣請陛下復臣祖姓，并臣之長子，乃是臣與大明一普通女子所出，臣懇請陛下，賜其姓名，恩封屬國王位，臣為太上王，佐之至其十五，便請內附于大明。前后不過七八年，臣必然為大明平定倭寇！”
源清彥下定了決心，咬著牙破口大罵隔壁的東海之濱，列島之間的島倭！
倭寇！
朱厚照也沒想到，這家伙居然開始給自己認祖宗了，還開始罵自己的身份是倭寇。
就連邊上的謝昌也都懵圈，接著大聲說：“陛下，倭國歷來有許多漢人定居，他們都是華夏子民！并非全然倭人，臣以為不能一并處置，理當給他們申報的機會！”
“只要不愿意入我華夏，那必然不是華夏人！臣家祖輩，都是華夏人，正是擔心被倭人污染了血統，這才胡亂選擇了不倫之法。”源清彥開始大聲喊道，“陛下，臣之子嗣，盡皆與華夏人所出，臣能保證，祖上均無被倭人污染血脈一事。如今臣只要歸于華夏，就不必再為倭人污血所污穢！臣……寧死也當死在大明！絕不為倭王！”
這一聲，聲淚俱下，連連叩頭，不一會兒鮮血淋漓。
看得沉默了一會兒的朱厚照只能擺了擺手說：“行了，卿家自言祖宗徐氏？”
“是！一切都有史書佐證！臣近年來研究北洋各國史籍發現，所謂的東海三座仙島，極大可能倭國三座本島。島津諸衛所在的蓬萊島、西部的方丈島、以及最東面最大的瀛洲島。
當然，還有佐證。徐祖之墓，也就在三座島上。
不過，也可能不是徐祖所言的神山，只是從一開始，徐祖就想要叛逃大秦，肇基立業。
否則，緣何需要三千童男童女往之？
必然是徐祖用這三千童男童女，作為辟疆拓土之用。
我倭國父系始祖，必然源自大陸！
所以，懇請陛下，替我倭國，正本清源。”
這家伙可勁的認徐福為祖宗，轉頭又把自己的父系始祖列在了大陸上叛逃來的族裔之后。
“陛下，倭國王族一事，暫且不必多在意。但罹難的漢人，應該有一個說法。”
楊廷和終于開口了，他直接定性道：“大明應當出兵剿滅島津諸藩，重新厘定倭國人口。
只留下一百萬人，余者盡皆北遷蒙北三宣慰，令其歸于舊土。
畢竟，倭人一系，歷來都是大陸逃民，最近的一支大規模南遷，應當是隋唐的百濟。
高句麗崛起之時，百濟的扶余人，一路被帶著南遷。
而百濟祖源，與蒙人祖先室韋一脈更是近親。分裂時間，應該是鮮卑柔然被北魏擊敗，然后北遷至鮮卑宣慰司繁衍之后諸部分化。
最后東遷與肅慎融合，后又分裂成為扶余人的。
或許母系是本土之人，但父系一定是來自大陸的也做不了假。
但從遠近來看，倭人得回歸他們的舊土，重新恢復曾經的榮光，不能呆在一些小島上，繼續不習倫理。”
“陛下！楊首輔言之有理！大大的有理！”源清彥第一個興奮起來，“倭人被大明接納而歸于祖地，與國榮焉！”
別說，楊廷和這話，簡直就是給源清彥遞上了救命稻草。
只要皇帝點頭，倭國最多就剩下一百萬，而且極有可能是女人，剩下的男人全部丟去蒙北三宣慰給海外諸藩諸王打造陵州，然后后續就是給遷徙過去的大明男人定居了。
至于會死多少人，沒人在意。
因為源清彥可以獲得他想要的身份認證，他想要留在大明。
他雖然有三個兒子，兩個女兒，可是除了長子已經快七歲，還有點蠢笨，二兒子現在天天發燒、已經發展成肺結核了。
三兒子也是體弱多病。
長子也會反復發燒，源清彥經過多方了解，終于確定為什么會發生這種事情了，那就是他們祖輩造的孽。
大量的亂倫，導致了血脈里的劣勢被放大。
能活下來，都是命好。
而現在，在大明還能勉強活下來，一旦離開大明，源清彥不敢想，很可能這幾個孩子都要死。
畢竟大明的醫療技術，已經是頂尖了。
所以，不能走，打死也不能走，更重要的是，當倭王有個屁用，倭國的幕府能讓他掌權？
同樣是逍遙，他在大明隨便混個圖書管理員的工作，都比在倭國混得好！
他能選倭國？
回不去了！死都不回去！
“罷了。謝昌。”朱厚照看向謝昌。
“外……不！臣在！”謝昌給朱厚照上稱呼。
“名不正則言不順。廢立一事，盡快處置。當然，倭國幕府解散了吧，朕會安排總督過來處理。有什么問題，讓總督來處置。
至于總督……源清彥。”
“臣在！！！”源清彥大喜磕頭。
“朕敕封你為江戶伯，領倭國總督，立刻前往倭國總督軍政，待倭國內附之后，汝之子可為侯。”
“臣明白！臣一定竭盡全力，為大明歸之！”
源清彥興奮的領命，但他聽不出這話背后的意思。
什么叫汝之子可謂侯？
你背鍋，能善終？
至于源清彥的兒子們，真的能活到成為侯爵的那一天？
體弱多病，難說。
“那么，鎮國府發敕命，任耶律成林為倭國總兵、尤長功為倭國總憲，協助總督架構都司，平定叛亂。至于倭國世襲諸衛所長官，一律并入五軍都督府框架，雖世襲，但仍需武舉、科舉，最多快人三級由吏升入官位。”
“臣謝陛下隆恩！”謝昌面露喜色，趕緊拜謝。
五軍都督府，現在雖然只剩下框架，但海外世襲的衛所長官的軍籍，還得掛在五軍都督府內。
某種意義上，算是海外仆從軍和地方世兵家族的頂頭上司。
算是朱厚照設計出來折中的。
效果嘛，還不錯，因為鎮國府就可以直接不鳥五軍都督府的世襲軍官滲透，保證皇帝的中央軍純潔性。
而鎮國府內立功的軍官們，他們的世襲軍職，也會并入五軍都督府內。
當然，一般情況下，只有在他們無法征戰，和皇帝準備清理軍頭的時候，才會給他們世襲軍職，讓他們從鎮國府內滾蛋。
這一兩代內，鎮國府依舊會是大明最強戰力。
“行了，那就下去安排吧。倭國一事，宜快不宜遲，明年三月就要開始換屆，你們還有三個月的時間，站好這班崗。”
朱厚照說完就離開了。
內閣的五個閣老相視一笑，不想他們臨換屆之前，還能撈一個滅國之功！
“那么，此事……”楊廷和輕輕咳嗽，吸引來眾人的目光，“就動用秋冬的軍事應急基金，開始動手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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