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各自部落的斥候，面對首領們，發出了他們的控訴。
首領們看著二十幾件布面甲被丟在上，各自撫摸的時候，都面露凝重之色。
大明的甲胄打造速度進一步提升。
布面甲內部的棉布外表、羊毛呢子填充在保暖層，中間是鉚釘鏈接的札甲片。
沒錯，就是札甲片。
札甲作為中式鎧甲的寶藏，也是貼近于東方戰場而做出的定板改型。
不管是純的鐵札甲，還是布面甲，里頭的甲片，其實都是札甲片。
因為好維護和替換，并且必要的時候，可以對甲片進行增重或者減重。
他們搶回來的這些斥候甲，都是雙層重甲。
也就是雙札甲層片，每件輕則三十斤，重則五十斤，并且馬匹還有配套的馬甲，一旦行動起來，就是怪物一樣的存在。
他們這些西邊來的勇士，拿著弓弩射擊，三十步內，還不見得能射穿甲胄。
明軍能挨著箭雨逼近二十步，然后一銃殺你的馬，再掄起馬刀或者骨朵兒，直接給你來一個開瓢。
就焉耆外圍的斥候接戰，歸化國軍隊與大明軍隊的戰損比在十比三。
平均需要三個歸化國斥候，才能擊殺一個明軍斥候。
這還是因為明軍斥候之中，還有很多不小心把自己秀死的。
畢竟馬失前蹄常有的事情。
有些輕敵、大意的，就難免傷亡。
不過就算是這樣，他們也高興不起來。
因為短短一個星期的接戰，已經能看出來東面的大明綜合戰力了。
難怪吉囊當初調走舊部的時候，那群人一臉興奮的離開，將伊犁這片肥美的草場讓給了他們，感情不是他們不想要，而是東面有怪物，正對伊犁虎視眈眈。
“這不好打啊。咱們怎么辦？”
“能聯系漢人嗎？”
“不能，漢人只認歸化國的蒙古人，咱們這些人在他們看來，只是夷狄。”
一個棕發自然卷的青年首領苦笑道：“而且，伊犁這塊肥美的草場，就跟南邊的費爾干納一樣令人垂涎，我們沒有任何的理由放棄這塊夢寐以求的草原啊！”
眾人心頭一沉，紛紛頷首。
如這個青年首領所言，伊犁草原是肥美無比的。
遠比他們在圖蘭低地的沙漠里求活要好太多了。
每年春夏，雪山融水從天山下來，錫爾河、伊犁河滋養之下的伊犁，能容納的人口數以幾十萬計。
而圖蘭低地之上，大漠之間，更是混沌，唯有沿著河流，才有生存空間，需要搏殺才能獲取生存空間。
作為哈薩克人，他們太清楚這邊的美好。
但可惜的是，以前控制這里的察合臺汗國，根本不給他們擴張的機會。
而西邊，昔班尼汗東出圖蘭低地，建立布哈拉汗國，更進一步擠壓了哈薩克人在圖蘭低地的生存空間，只能在欽察大草原之間的沙漠之中艱難求活。
而東面的察合臺汗國內亂歸內亂，但他們依舊武德充沛，還能跟大明朝貢貿易，將絲綢、瓷器、茶葉運來，高價賣給西邊的奧斯曼人，再從奧斯曼手中換來他們需要的武器裝備和人口。
所以，察合臺汗國，依舊強悍。
但現在是強悍的察合臺，被大明和歸化國吉囊聯手踏平了。
更強的存在來了。
吉囊似乎也害怕大明的清洗，于是開始布局西邊，提前安排退路。
哈薩克人雖然獲得了夢寐以求的伊犁，但也要面對一個現實，那就是守不守得住。
哈薩克人可以發揮機動來進攻大明不假，可是大明如今布局在關西、南疆、瀚海這些地方的兵馬，都是什么性質的？
都是游牧啊！
大家都是游牧部落，最不怕你逃跑了。
你只要敢跑出伊犁草原，那我就笑納了。
反正整個中亞地區，最肥美的草原就那么幾塊。
伊犁天山地區，作為重要主要河流的發源地之一，控制了伊犁，就等于控制了最大的后勤基地。
到時候大明就可以將伊犁作為后勤基地，對外發動掃蕩，重啟安西四鎮駐軍的光景。
伊犁之于中亞各國，就跟咸海、里海、錫爾河、阿姆河、費爾干納盆地這些重要位置一樣。
中亞各國少吃一分，未來也就危險一分。
所以當初為什么左宗棠要提棺西征，一定要控制伊犁。
雖然只拿回來半個，但伊犁的地理位置和軍事價值，注定了這邊是控制重要的后勤節點之一。
朱厚照劃分神洲的時候，為什么將中亞劃入神洲，也是這個原因。
中亞，亞洲心臟，也是神洲西陲，更是向西北溝通邰洲，西南溝通弇洲、東南溝通次洲的四戰之地。
而中亞其實就兩個核心。
伊犁河谷和費爾干納盆地。
只有這兩處，才有發展農業的必要條件——水。
掌控這里，就能對錫爾河和阿姆河上游進行鉗制，讓下游部落、咸海，都被控制。
所以，左宗棠收回半個伊犁，真的幫助了中國天山以西的地盤不至于崩潰，我們還是有重新回歸中亞，施加影響力的機會。
總之，不管是哈薩克人還是大明，都不會放棄伊犁。
對于前者是安身立命的根基，一個伊犁能幫助哈薩克，快速增加至少三十萬左右的人口。
對于大明而言，伊犁中亞節點的后勤核心之一，和大宛盆地（費爾干納）一樣重要。
所以，大家除了控訴了一下大明的甲胄堅固之外，根本沒有考慮過談判和投誠的想法，決定加派人手，開始發揮游牧民族的老傳統。
燒殺搶掠！
于是，三日之后，雪停之時，一伙五百人的游牧騎兵，連夜離開營地，快速襲擾焉耆附近的明軍村鎮。
就在他們輕騎疾馳，來到了目的地后，調查了一下村鎮。
這些村鎮，外圍是鎮戶別墅區，占地在兩畝，外圍是三米左右的磚包土墻，上層有碎玻璃固定的防盜裝置，正面是鐵門。
并且，四周有寬一米五左右的溝渠，現在凍上了，如果春夏之時，還能排水和引水。
同時別墅是磚、木、水泥打造的范式建筑，三層高，頂上有射擊孔和女墻，并且還有掛燈籠、以及一口小銅鐘。
如果遇襲和來敵，就能快速的通報。
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這些落于道路兩側的建筑，并不是筆直的一條線，而是按照棱堡樣式進行排列。
也就是說，可以理解為，每幾座別墅編成一座棱堡框架，彼此之間可以相互進行火力支援，道路就是口袋。
可以穿行而過。
但，穿過也是要命的。
畢竟樓上，可以對你進行攻擊，而樓下還需要打破屋子，才能穿過。
一座座微型棱堡，共同拱衛著城鎮中心，可以說大明在西北的建設方式，導致了這邊的戰爭，根本不是打仗，而是塔防。
“想要襲擊，只能一座座的去拆。”
本次帶隊來襲擊這座小鎮的首領愛六西斯臉色凝重，他將望遠鏡丟給身邊的手下。
手下們輪流看完之后，神情也嚴肅了：“契丹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們居然……居然這么快就建設出了一座上百戶的小鎮！不過我看到了木頭，或許可以放火。”
“放火？你怕不是忘了，之前咱們在伊犁住的那些契丹人屋子，他們的木頭，都是碳化處理過的！除非長時間燃燒，不然在雪天，不可能立刻點燃。一旦放火，這邊就會立刻反應過來。
我們是來偷襲屠殺對方牛羊的，不是來送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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