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張與不安，似乎在他們退出朱厚照的屋后，就消散了。
但下一秒，蒙古王公們圍上俺答、博迪還有阿赤賴問皇帝情況。
“大汗無礙，另外阿娜日和琪琪格，都有孕了。”俺答直截了當的說，“如果大明皇帝沒有其他子嗣，她倆又生了兒子，那么未來的大明皇帝，就是咱們蒙古人的外甥了！”
“好消息啊！”蒙人哈哈大笑起來。
楊廷和邊上不少漢人悶哼，嘴里罵著羊膻味。
阿赤賴聽到了，轉過身怒道：“誰剛才罵我們羊膻味的！站出來！”
“忠順公，陛下還在內里休息，勿要喧嘩。”
楊廷和趕緊站出來阻攔，要是鬧起來，非得出事不可。
“楊廷和是吧？說好的相互尊重呢？現在你們漢人瞧不起我們了？怎么，漢人不都說敢作敢當，怎么現在沒人敢站出來了？”阿赤賴呵呵冷笑，轉頭對聽不懂官話的蒙人解釋了一下。
瞬間，眾人義憤填膺，舉手投足，多有慍怒。
“是我說的當如何？我大明天家血脈，豈能為蠻夷所污！”
“住口！！！”楊廷和轉身怒斥，看向振振有詞的一個中書舍人，“大華夏族內，就有蒙人，乃是陛下欽定，爾欲抗旨不尊嗎？”
“我……沒有這個意思。”中書舍人嚇了一跳，趕緊轉言，“天下漢人多，蒙人少，嗣君之位當尊卑有序，豈能如他們所言。”
俺答適時上來，“貴妃娘娘和才人乃本公阿姊，八字還沒有一撇的事情，萬萬不能胡說，大明和草原不一樣，規矩也不一樣，亂說話反而會害了阿姊她們。一切順其自然，不管未來如何，既然我們選擇加入大明，那自然會按照大明規矩辦。
至于選汗王，大明也有封藩之法，到時候請大汗分封這些孩子到草原就行。
加強彼此聯系，也是好事。”
俺答這話，可不是什么好話。
草原和大明規矩不一樣，這不就是在暗示，草原的事情歸他們蒙古王公管，輪不到你們這些漢人朝臣置喙嗎？
赤裸裸要搞分裂了。
當然，俺答所部在吉囊手中控制，本身就沒有完全臣服。
順化王公有的聽出來意味了，但也只是皺眉。
因為他們也希望能看著擁有蒙古血脈的皇子登基。
畢竟此時的蒙古草原的主宰，主要都是達延汗的后代。
下一個大明皇帝如果是他們的外甥，各家聯系就更緊密，對他們來說，向心力更足。
但對于很多漢人來說，這讓他們更加皺眉。
要不是皇帝用大華夏族這個凌駕于諸族之上的稱呼框著，今天這群人非要鬧個血雨腥風不可。
總之，等到張品出來，驅趕他們離開，對峙才算是了結。
“時局多有變化，絕對要護著漢家妃嬪所出為長男才行。”
衡王出言道：“陵宮選嗣是，陛下與我等藩王有約在前。看來，自從陛下取回流散與蒙古的傳國玉璽之后，太祖高皇帝龍顏大悅，庇佑陛下多子多福啊！”
衡王的話，讓楊廷和心頭一緊。
他作為最有可能成為皇位候選人的藩王，居然能幫著皇帝作這種證明。
難道他真的被嚇到了？
事實上，衡王他們也確實被嚇到了。
本來以為，只是皇后有孕，結果萬萬沒想到，是一堆的妃嬪，在皇帝拿回傳國玉璽之后，被臨幸懷孕了。
之前他和秦王說，變數應該是蒙古人。
但現在看來，變數是天命，是太祖高皇帝庇佑。
皇帝只是拿回了傳國玉璽，太祖高皇帝賜了幾個妃嬪有孕？
此時的人，可沒有破除迷信的說法，天命觀深深烙印在眾人心中。
天命、君威、有嗣，而且還是這么多。
這已經輪不到他們了。
皇帝能生，而且很能生。
那么，主張傳承有序的儒家，以及控制兵力的鎮國府將官，都不會選擇犯上作亂搞事情。
皇帝還在呢！只是傷了，沒死！
哪怕是硬扛！只要這群妃嬪生出一兩個兒子，藩王就只能當藩王，改變不了大局。
那么衡王自然會選擇相信“天命”如此，運道如此，陵宮選嗣，大家也都知道是拖延手段。
但沒想到，他終結得這么快。
“大王，話雖如此，可是總不能讓蒙人血裔做嗣君吧。”邊側的一些人對衡王說，“天子血脈，自當純凈。”
“是啊，大王。”
眾人希望衡王能說句話。
“蒙人與漢人多年來的交融，早就是一家人了。”秦王被衡王輕輕推了一下，只能硬著頭皮說這話。
畢竟，第一任秦王朱樉，就是被老朱指婚，娶了“趙敏”的原型王氏。
所以這話，秦王來說，合理。
眾人這才想起，首任秦王的婚娶情況，只能干笑。
“太祖時曾有律令，蒙女必須嫁中原男子，蒙人男子也可以娶中原女子為妻。時至今日，法令也不曾廢止，倘若朝臣擔憂血脈問題，可以往草原推行此等律令，未來也就不必擔憂了。”
衡王看向楊廷和。
楊廷和被架了起來，此事不答應，回頭非得被罵死不可。
而且，這確實是祖制。
蒙古人不知道漢人朝臣在想什么。
他們只是聚集在一塊，然后商量著大明皇帝后宮的情況，以及找人想辦法從皇帝現在留在承德的宮人，聞到皇帝后妃們的真實情況。
這么一探，他們才知道，這段時間，皇帝也沒閑著，基本上將他的女人們都根據什么最佳“受孕期”都去睡了一遍。
結果皇帝遇刺之后，阿娜日嚇壞了，她可是喜歡朱厚照的。
因為朱厚照對她遷就不少，還好幾次幫她從張太后的說教中拯救出來。
還允許阿娜日騎馬玩耍。
這可是很多宮中女子沒有辦法得到的待遇。
阿娜日每次有煩心，就會找皇帝傾訴。
似乎皇帝對付小女友還是很有手段的，總是能哄得她開心。
結果聽說皇帝遇刺，她當時就嚇得干嘔不斷，宮人擔心貴妃出事，趕緊去找琪琪格，琪琪格也招來太醫一查，發現阿娜日是有了。
后來琪琪格送走太醫之后，回去自己的殿內，一算自己的經期，發現也停了，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就去請太醫也查了。
結果阿娜日三月多，她也差不多一個時間。
然后往前推，就是那一次皇帝興頭上，招了兩人荒唐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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