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是舊的。”
南京的魏國公，拿著從南邊提來的寶鈔，十分滿意。
這些寶鈔是典型放在府庫里，泛黃陳舊的洪武年寶鈔。
“這是自然！在下可不敢騙魏國公。”劉瑜諂媚，但心中對魏國公十分不屑。
之前他送魏國公一批做舊的仿古畫，隨便胡謅了一批不知名的畫家，他都能信。
何況這玩意兒呢？
作古做舊，他手下的那批人很專業的！
就算是皇帝來了，也不可能發現端倪！
……
“陛下！魏國公安排的人承兌，出現了大批洪武年的偽造假鈔。”
朱厚照拿過假鈔一抖，接著放在火上微微烤制，皺眉：“有點意思，看來這群人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這是……”
“用了一種液體，刷在表面，然后放著陰干，就能做到古舊，只要過火，就能嗅到刺鼻氣味。”
朱厚照丟了假鈔：“查清楚魏國公這批假鈔的來歷沒？”
“浙東。是處州衛劉瑜送進來的。”
“是這個家伙啊！”朱厚照有點感慨，不愧是劉伯溫的子孫，為了保住浙江期貨價格，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命令趙電，在鎖定假鈔牽連的家族之后，就收網。馬上秋收，是個豐收季節。”
“那魏國公這里。”
“全部兌了。十元面額的金券已經送來，下令對金券兌換比例，從原本的一天五貫，改為一天二十貫，并且延長回收時間至明年二月二。然后開放四海錢莊的黃金兌換通道，允許十元金券直兌不收手續費，一元金券直兌收百分之五手續費，并且開啟四海錢莊的儲蓄業務，公布儲蓄利息。”
“是！”
朱厚照看著離開的人，手指把玩著玉如意，心中閃爍著別樣的殺氣：“很好！很好！不過，朕給你們加把火，看你們貪不貪吧！”
朱厚照起身，帶著人，魚龍白服，藏于民間市野。
“號外號外！大明皇家銀行為了應對如今大宗交易的方便，增設十元幣，上有女媧！來我們這里看樣幣咯！”
“十元？難道朝廷要印回寶鈔了？”
“不至于吧！這才用了半年！”
“四海錢莊通告！凡是一元直兌黃金，收手續費百分之五，但是十元直兌黃金，不受限制。此外到明年正月之前，凡是我大明百姓，不管來自何方，只要手中有寶鈔，每天可以兌換二十貫！并且時間一直延長到明年二月二！”
“喲！這么看來，是四海錢莊的老爺，覺得一兩黃金是小生意，覺得浪費時間了！”
“一天可以兌二十貫！那豈不是說……”
朱厚照坐在一個五人酒桌邊上，夾著烤鴨片，聽著他們商量是給趙家還是給李家老爺當兌樁。
“李家老爺給百一。”
“趙家老爺豪氣一點，給百二。”
“趙家老爺的活難拿，太多人搶了，也就李家老爺的活穩定。”
“喂！你們幾個，要不要試試徐家老爺的貨？”
就在朱厚照聽得他們說起勁的時候，有一個小子冒頭，遞上來寶鈔：“真貨，保證不作假。”
“徐家老爺？哪個徐家？”
“喲！整個應天，能有哪個徐家？”
一聽這話，桌上的人目光都直了。
“那位爵爺的貨，不都是給衛所嗎？”
“衛所也吃不完這批！這是從其他省調回來的，整個大明的貨都往江南溢呢！”
“那有意思了！衛所都吃不完，得多少啊！是啊，一天二十貫了！光是應天的衛所，就不下十萬人，一天兩百萬貫，就算有萬萬貫，兩個月就吃完了。”
“聽說有三萬萬之多！”
“果真！”
“騙你們做什么！”
朱厚照依舊面無表情，慢條斯理的吃完烤鴨，然后離開。
“陛下，是不是要警告一下魏國公？”
“不必。”朱厚照搖了搖頭，“去將這段時間收攏回來的寶鈔，拉到城外孝陵燒給太祖高皇帝用。”
“是！”
幾個人低著頭。
這一段時間，光是應天堆積的寶鈔，已經堆滿了整個南京皇宮偏僻大殿。
不過朱厚照不打算留著他們。
當晚，開始出車，然后在孝陵開始銷毀，燒給太祖高皇帝使用。
“聽說了嗎？聽說陛下下令四海錢莊，銷毀寶鈔了！”
“我聽說了！這一次承兌上來的寶鈔，都是要進行銷毀的，歷朝歷代，列祖列宗所制的寶鈔，燒一點就少一點，之后再冒出來，只怕都是假的了。”
“那趕緊去兌啊！不然你留著過年呢！”
“也是，咱們趕緊走！”
朱厚照在南京銷毀寶鈔的舉動，飛速傳遍大江南北。
幾乎一夜之間，寶鈔市價看漲，因為這玩意兒燒一張，少一張。
不過也正是這個原因，浙東商人有點慌了神，趕緊再一次聚集：“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加速印制。”
“可是做舊需要三天時間。”
“沒時間了！再不將寶鈔印出去，一旦朝廷燒完，清點完，歷朝歷代的寶鈔，我們再印就會被發現了！而且他們不也是要燒，我們只要花錢買通魏國公下邊的人，就能把這些寶鈔花出去了！”
“那刷藥嗎？”
“刷！反正運輸的時候，它們會自己變化！”
“那就這么做！”
一群為了財的家伙，瘋了似的不斷印刷，整個浙江一時間紙貴如油，甚至不得緊急從福建、蘇州花錢買紙。
各地造紙坊火力全開，這一下引起了讀書人們的警覺。
秋闈鄉試結束之后，讀書人們想要抄錄一下公布的卷子，結果發現各地方的紙貴得離譜至極，買不起的底層讀書人往外一查，瞬間表情凝重了。
各種密報，開始通過驛站，送入了鎮國府。
于是在正德十七年，十月初一。
朱厚照上朝前，看著一張印刷十萬貫，被太監舉在托盤上，紙質還是新的寶鈔，終于吐讓他憤怒的吼道：“拿人！”
“是！”
眾人飛速的散去。
整個內廷開始行動。
東廠、錦衣衛、鎮國府官兵飛騎過市，孝陵方向，三千陵宮衛、五千孝陵衛（朱厚照增補）、五萬諸王衛隊整編軍，開始了行動。
隨后，城外開始地動山搖。
大軍開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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