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內閣的首輔和四輔求見。”

  小太監來通報了外邊楊廷和毛紀的求見。

  并且說了毛紀已經聽到了朱厚照的打算,在外邊激烈反對朱厚照將招募流民的任務,變成地方的政績,這樣會導致當地出現不必要的混亂。

  朱厚照聞言微微皺眉:“請進來吧。”

  “是。”

  楊廷和和毛紀很快被請進來了。

  “陛下!還請陛下收回成命,萬萬不能讓地方官將招募流民之事,變成政績,否則地方一定會趁機禍亂各地!尤其是山東,近年來山東旱澇不斷,連年災禍,流寇遍地,逃戶太多了,就算強索流民,一聽東北苦寒之地,他們也肯定不回去。

  再者,有些流民,只是青黃不接的時候來討個生活,一旦春耕開始,立刻就會返鄉耕種,若是要求地方官去做,他們肯定不會去招募流民,而是直接強征當地百姓。”

  毛紀有點急,直接將現在大明許多流民本質暴露精光。

  流民不算完全流民。

  所謂鳳陽花鼓、淮北乞丐、兩淮漕戶,這些人中,相當一部分,都是全國范圍的流竄,但他們并不全是失地百姓,只是出來混口飯吃,到了春耕時間,也就會回鄉耕種。

  說白了,這群人,全是大明保漕運的受害者,同時也是山東、河南、南直隸江南部分,最喜歡的便宜勞動力。

  為了一口吃的,可以盡情壓榨他們,他們還不敢反抗。

  因此站在地主階級角度來看,毛紀極度反對朱厚照這般執行。

  坐在他們面前的朱厚照,冷冷的看著毛紀:“還有呢?地方上有這種受災之后,吃不起飯,到處流浪的普通民眾,為什么當地沒有辦法安撫他們留在各地?一定要他們流離失所出去外邊乞討,受盡外鄉人白眼?當地的官員,看來都是廢物了啊!”

  “這……”毛紀愣了一下,沒想到朱厚照看問題的角度這般刁鉆?

  他們在說流民的事情,朱厚照卻說是流民發生地的地方官失職。

  “首輔,你作為大明的大學士,替朕看顧朝政多年,說說看山東、河南、北直隸的流民,多從何處來?”

  “這……”楊廷和被朱厚照喊了一聲,思索了一下說:“北直隸流民,多從燕山、九邊、山東來。”

  “山東流民,多為本地、淮北、徽州、鳳陽來。”

  “河南流民,多為本地、陜西、淮北……”

  楊廷和說完,表情僵住了。

  “淮北啊!鳳陽啊!都是中京來的呢!”朱厚照手不停的拍著椅子把,“朕祖籍也是鳳陽,淮北的老鄉受盡罹難,為何地方沒有奏報?是不是以為朕一直呆在順天,就不需要關注鄉里鄉親什么情況了?還有,每年鳳陽的降租降稅,降到哪里去了?”

  砰!砰!砰!!!

  朱厚照說道最后,又一次憤怒的拍著椅子把:“真當朕是眼聾耳瞎,還是不諳世事!去年朕返京的路上,特地回鄉祭祖,整個淮北,早就崩壞!土地受盡黃河破壞,無比貧瘠,就算想要種地,一年到頭,也不會有任何的收成!”

  “朕也知道,朝廷沒錢,想要維護大運河,也需要數十年之功!但是現在,首先要做的,是解決淮北人口過多的問題!地已經承載不起淮北的人口,朕讓北上的宗親將軍,先招募鄉里鄉親北上,總比給他們流落地方,受盡凌辱,還可能沒有活命的機會要好!”

  “現在,你跟朕說讓地方官當政績去做,他們確實是會趁機對本地民戶下手。但這般做,你覺得朕不會安排錦衣衛東廠和都察院明察暗訪嗎?查到一個,朕就嚴肅處理一個,他們喜歡強遷民戶北上,那朕就將他們三族遷往遼東,以儆效尤!”

  “殺一能儆百的事情,為什么在你毛四輔的嘴里,就變成了惡政?難道你要看著朕的子民,成千上萬的凍死、餓死在逃荒的路上,才說這是仁!這是德嗎?天下,哪來這種德!朕讀孔孟沒聽過!倒是看著你們這些讀理學出身的官員,一而再,再而三的做了!”

  朱厚照死死盯著毛紀:“好嘛!看來理學已經到了不得不趕盡殺絕的地步了是吧!連你這個堂堂中樞大臣,大明宰輔,都這般昏聵了!留著還有什么用?!”

  “陛下!臣只是憂心!并無這般惡意!”毛紀趕緊匍匐在地上,“還請陛下明鑒!”

  “明鑒?好!朕來給你明鑒一二!”

  “山東日照何氏、山東曲阜孔氏、山東登州寧氏、山東武定夏氏,再加上你的本家,山東萊州毛氏,短短三個月,連續給你來信八封,想要干什么?”

  朱厚照站了起來,一句一步,走到了毛紀面前:“是真的覺得寧王之亂后,朕興了大獄,清算了江南人,就沒有余力處理各地的事情了?錦衣衛、東廠、南北各地夜不收、明線、暗子,你們這些山東人,在遼東干了多少事,在渤海,又有多少島嶼,窩藏多少倭寇,你猜朕知道多少?”

  “陛下!這些都是無端猜度!山東士庶,斷無勾結倭寇!請陛下明鑒!”

  毛紀嘴硬,趴在地上,磕頭,汗都沾了泥。

  “好一句斷無勾結。那這么看來,渤海上的那些島嶼之中,都是我大明的疍民咯?”

  “必然是疍民。”毛紀咬著牙應下。

  “好,就算是疍民。那么朕問你,如果你不能阻止朕,帶兵入山東清查曲阜孔氏,直到今日還在每年拜祭前元諸皇牌位,直到現在還稱至元年號,甚至就連現在的衍圣公,都不是我大明漢人,而是蒙人血脈之后,你會被怎么樣?”

  朱厚照說完,楊廷和都驚了:“陛下!衍圣公一事,還是要慎重。”

  “有證據。”朱厚照獰笑看向楊廷和,“朕收集了三個月,什么都搜集到了。楊師傅,大明的衍圣公,直到現在,還不認為我朱家是天子,而是認蒙元的孛兒只斤,甚至走私鐵具去東北,然后賣給孛兒只斤氏,你說他們是不是還想著蒙元復生?打進大明?徹底亡了漢家天下呢?”

  “陛下!此事要證據!”毛紀撐起身子,“否則害了衍圣公一脈的尊嚴,恐遭士林攻訐。于國不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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