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鐘嗡鳴,震耳欲聾的聲音傳遍整個寒骨關,傳入蠻族營地,傳入京都,傳到大玄十三州。
詩成傳天下!
寒骨關內的將士們陷入亢奮,一股鏗鏘烈火涌在心中,戰士戰場馬革裹尸,即為保衛家園,但誰人不想著死后能青史留名。
“忠為百世榮,義使令名彰。垂聲謝后世,氣節故有常。”戰士們嘴中喃喃念著這兩句詩。
既然死后能英勇和忠誠的名號會流傳千年,被世人記住,那還有什么可怕。
今日吾等身死于此,不會如輕煙般消散,我等名號會傳遍大玄,名傳千古。
“萬勝,萬勝!”
將士們齊聲高呼,氣勢直沖天際,驅散漫天烏云,使得落雪為之驟停。
一道身影從城中飛出,落入姜望的小院子。
鎮北王臉上帶著些許紅暈,看著姜望身前的石碑,有些激動。
“你寫的?”
姜望見鎮北王終于出關了,心下一松,點了點頭。
“你可愿為寒骨關立碑。”
鎮北王有些忐忑的問道,寫詩是寫詩,但若是能讓作者親手為寒骨關立碑,無異于給這首詩打上了寒骨關的印記,如此一來,在傳誦這首詩之時,就必然會提到寒骨關,會記起這幾十萬戰士。
“正有此意。”
姜望單手托起巨大的黑色石碑,這石碑怕是有近萬斤,如今的姜望竟輕松拿起。
他縱身躍入空中,吸引了城中所有人的視線。
一根漆黑的石碑聳立于蒼穹之上,少頃,石碑從空中豎直墜下,在一片驚呼聲中,大地發出一陣轟鳴。
石碑根部恰到好處的插在了寒骨關的正中央,插得十分筆直。
有膽子大的士兵圍觀而上,看著石碑上還散發著淡淡金光的名字。
“啊,這是馬老二,我記得他,他被記上石碑了。”
“還有胡老八,嗚嗚,老八,你總說揚名,活著時沒做到,沒想到死后有人為你辦到了...嗚嗚嗚。”
“兄弟們,還怕什么死!死了老子名垂千古,活著才是虧了,他奶奶的,老子一家老小早就死光了,與其以后埋進山包包里,不如死在這,讓這石碑刻上我的名字。”
“說的對,兄弟們跟蠻族拼了,我就擔心死后我爹不知道我作戰英勇,還覺得他兒子是個懦夫,如今我啥也不怕了!”
軍中的士氣達到頂峰,金色的詩句從空中落下,貼敷在黑色的石碑上,散發著微微光芒。
從此以后,除非此詩句被世人遺忘,否則這塊石碑千年不腐,萬年不化,即使不去維護,十米范圍內也不會生雜草,落塵埃。
幾十米的石碑坐落在城中央,就算是百年以后,路過的人也會為其投上敬仰的目光。
“趙某,謝過姜公子。”
鎮北王對著姜望遙遙一拜,用的是他自己的姓氏。
姜望沒有躲開,坦然的接受了這一禮,他作為本軍的大帥,為將士們謀了個千古芳名,姜望受得起這一禮。
“抱歉,無法以軍職相報,女帝曾以打更人傳來密令,讓我壓制你在軍中的威望,說你有狼子野心,恐對大玄不利。”
“如今看來,是女帝狹隘了。”
姜望笑著搖了搖頭,并不在意。
女帝會讓鎮北王壓制他再正常不過了,但就憑初來之時,鎮北王愿授他副將之職,就能看出此人對女帝也談不上什么敬仰。
“大帥客氣了,此詩已傳天下,世人皆知我寒骨關未破,想必要不了多久,女帝就會迫于壓力派兵增員。”
鎮北王聞言冰塊般的臉上終于是露出絲笑容。
“如此甚好。”
談論間,急促的軍號聲響起,蠻族的大軍受到詩詞的刺激,又開始了新一輪進攻。
相互對視一眼,二人轉身投入戰場。
...
當姜望的詩傳天下之時,烏山宗內,盧劍星站在議事殿,直視著不語仙子的目光。
“如今姜少有難,我西盛守軍的命是他救,我們非去不可。”
不語仙子揉了揉眉心,此前傳聞寒骨關失守,她內心其實有些竊喜,沒了那個惡少,烏山宗可以慢慢休養生息,也不用陷入大玄爭斗的漩渦。
可如今,一詩傳天下,世人皆知寒骨關還在抵擋,作為被姜望最先收復的宗門,如若他們不派兵支援,日后定會被姜家清算。
“我知道了,非語師弟。”
韓非語點了點頭,走到殿中,對烏山宗新晉的各位高層等人說道。
“我烏山宗既然選擇了依托姜家,就已經無有退路,寒骨關與我烏山宗實屬唇亡齒寒,和其他宗門同流合污的后果無外乎是被吞并傾軋。”
“盧先生,烏山宗五千內門弟子由我親自帶領,與你共同前往寒骨關救援。”
盧劍星兩道劍眉舒展,抱拳微微行禮,轉身走出殿門,他還要抓緊時間前往西盛集結守軍。
“師弟,我們的選擇對嗎。”
韓非語苦笑著搖頭,明亮的眼眸中閃過堅定。
“師姐,我們沒得選,我相信我的眼光不會看錯人。”
據傳蠻族集結二百萬大軍進攻寒骨關,更有一品蠻王在,這種陣容下,姜望都堅持了七天,鬼知道他最后能不能活下來。
若真讓他擊退蠻族,他就是下一代軍神,倒是最先被清算的就是已經倒戈的烏山宗。
他們沒得選必須去。
半天過后,西盛與烏山宗聯軍一萬余人,踏上了北上的道路。
與此同時,各州之內的刺史,府尹全都炸了,朝廷傳來的消息可是寒骨關被破,讓他們在邊境接收難民,建造防線,如今寒骨關分明還在抵抗,那他們這些人這些天是在干什么。
都是軍人,怎么能忍受同伴被拋棄。
軍中嘩然之聲不斷,各地險些引起嘩變。
終于,在一些與鎮北王有故交之人的帶領下,一支支援軍紛紛踏上北上的腳步。
大玄京都,御書房內,聽到天空傳來的洪鐘之聲,姬令月嚇得一屁股坐起,將俯在她身上正要云雨的林平安頂下了床。
“陛下,怎么了?”
林平安提了提褲子,壓下褲襠里的槍道。
姬令月一臉陰郁,感受著國運的增長,沉聲道。
“哼,姜望又作了一首傳天下的詩詞,現在整個大玄怕是都知道寒骨關未破了。”
林平安大驚,直接就萎了。
“七天了,他..他還活著,這個渾蛋怎么總能寫出些破詩詞。”
鳳眸撇了眼林平安,這個中看不中用的東西,幾天的時間了,還沒幫她晉升到二品,終究還是他修為太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