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昊天和沈冰璃二人匆匆趕來,攔住姜望的腳步。
沈昊天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給姜望道。
“姜少,這是俺爺爺給你的,是他寫給鎮北王的親筆信。”
姜望接過沈昊天手中的信,信被金色的信封包裹著,上面用狂放的字跡寫著【鎮北王霍青親啟】。
“這是...?”
“爺爺聽說你要去北境投靠鎮北王,特意為你寫了一封信。”
“姜少你放心,鎮北王以前是我爺爺的部下,你到了后將信交給他,肯定不會難為你。”
姜望頓時心里暖暖的,老爺子還是挺夠意思的,竟愿意幫自己鋪路。
姜望將金色的信封收進懷里,抱拳感謝道。
“沈兄、沈妹子,多謝了,替我感謝鎮國公。”
“我走后,京都大學的事還需要你們多照應。”
沈昊天搖搖頭,嘆了口氣。
“陛下這是忌憚你了。”
“被忌憚不是壞事,說明你的實力已經得到了陛下的重視,只是可惜我們還沒跟你學到多少。”
沈冰璃走上前,一把推開沈昊天,撲到姜望的懷里。
姜望被突如其來的抱妹殺嚇了一跳,感覺到懷里的溫熱,冰璃乃是習武之人,抱起來感覺肉肉的,有種野性美。
“姜少,我會一直在京都等你的。”
沈冰璃不知何時流下了淚水,打濕了姜望胸前的衣服。
姜望十分錯愕,這沈冰璃是何時對自己動情了?
最崩潰的莫過于沈昊天。
【妹子啊妹子,你看上誰不好看上這個花花公子,你看看他身邊的極品女人還少嗎。】
沖動過后,沈冰璃也終于是冷靜下來,推開姜望摸了把臉上的淚水。
“姜少,書院的事你放心交給我們,你傳道之后那些學生們如今都自發的當起了老師。”
“放心,等你回來后,京都大學一定會是整個大玄最高等的書院。”
沒等姜望感謝,沈冰璃轉身跑開,沈昊天撓了撓頭,尷尬的沖姜望笑了笑,急忙追了過去。
嘆了口氣,姜望繼續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
本想去滿庭芳喝一杯,可溜達到門口,卻發現滿庭芳今日竟關門歇業。
“聽說了嗎,滿庭芳老板被刑部抓走了。”
“什么,他也與拐賣案有關?”
兩個路人在茶攤上小聲嘀咕著。
“噓,這是我二哥家丈母娘的三表妹家的叔叔告訴我的,滿庭芳老板與妖族有關系...”
姜望心下一突,冬宜會不會有危險,滿庭芳竟然是妖族所辦,怪不得冬宜可以一直隱居在此。
不過想到蘇卿蕓一直在京都附近轉悠,想來冬宜的安全不成問題。
恍惚間,聞到一股熟悉的桂花香氣。
姜望循著氣味找去,在滿庭芳背后的小巷里,有一個小小的酒攤。
老板是一位二十七八歲的御姐,長得也算是小家碧玉,穿著綠色的廚裙,正在攤位前忙碌著。
聞著味走到攤位前,姜望看到酒壇上寫著桂花酒三個字,心下了然。
“老板,給我來一杯嘗嘗先。”
老板娘抬頭看到來者穿著華貴的衣服,胸前還印有飛熊圖案,臉上瞬間露出一絲慌張。
急忙為姜望倒了一大碗桂花酒,恭敬地遞到姜望手上。
淺淺的嘗了一口,入口柔和,回甘有一種淡淡的甜味和桂花香氣,是冬宜那里喝到的酒沒錯。
原來這妮子都是從后巷里買的酒啊。
“酒不錯,多少銀子。”
老板娘不知為何,急急忙忙的擺著手,搖晃著腦袋意思似乎是不要錢。
【看來,自己這惡少的身份真的在京都遠近聞名了,連路邊攤的老板都不敢要自己的錢。】
“沒事,本少不差你這幾杯酒錢,這一缸酒我都要了,十兩銀子夠不夠。”
老板娘不答,只是將酒缸向前推了推,好像是在示意姜望拿走。
“你是....?啞巴。”
姜望此時反應過來,老板娘不說話好像是因為聲帶受損。
見姜望終于明白她的意思,老板娘長舒一口氣,展顏一笑。
“那我更不能白喝你的酒了,說實話,你釀的非常好喝,二十兩我買一壇,不許推辭,我姜望不占老百姓便宜。”
說著,姜望從懷里隨手掏出個錢袋子,拍到攤位上。
這一包鼓鼓囊囊,有銅錢有白銀,是姜望出門隨手拿的零錢,肯定不止二十兩了。
老板娘快急哭了,從攤位后跑出來,拿起錢袋就要還給姜望。
姜望閃身避開,指著老板娘道。
“哎哎哎,男女授受不親啊,你可別碰瓷我,雖然你長得不錯但是我府里不缺丫鬟和廚娘了,你有手藝也不必去當下人。”
老板娘哪里抓的住姜望這個武者,還錢無果后,只好回到攤位,為姜望裝好一滿壇桂花酒,又從懷里掏出一封信一起交到姜望手上。
也是納了悶了,今天怎么這么多人給自己留信。
接過酒和信件,姜望發現信封上的字跡十分眼熟。
拿到鼻子前輕輕嗅了嗅,一股子熟悉的狐貍騷味。
【我就說冬宜這狐貍精肯定早就跑路了。】
拆開信封,果然是冬宜所留。
冬宜告知姜望,暗殺林平安一事失敗了,一整條硝石礦引爆竟然都沒炸死他。
滿庭芳這個據點已經暴露,大玄對萬妖國的政策恐怕有變,國主帶著她和阿狗先撤離京都了。
讓姜望不要擔心阿狗,他畢竟是妖族,只有回到族群才能更好的修煉成長,在京都太過危險。
【姜少,你可不要想奴家,等奴家安排好族里的事,一定去找少爺,讓少爺多幫我舉舉腿。】
【你愛喝的桂花酒就是這個老板所釀,冬宜不在的日子里,你可以差人來找她買酒,這也是個苦命人,與我妖族有緣。】
姜望微微一笑,冬宜這小妮子還知道關心少爺我的酒癮。
不錯不錯,果然再豪華的座駕,也不如自己的專車。
將信放入懷中,姜望滿意的道。
“感謝你的信,本少爺不喜歡欠人情,這杯酒敬你,你的酒釀的不錯,有興趣的話可以來京都大學教授釀造學。”
見姜望為自己倒酒,陳虹慌忙接過捧在手心中,不過心中卻涌起一絲苦澀。
她早就聽說了京都大學因材施教、師生同學的教學理念,她也想去啊,可是一個啞巴能去教什么呢。
一抬眼,發現姜望已經離開,陳虹無奈的嘆了口氣。
果然也只是客套一下而已。
將手中的酒水一飲而盡,酒水甘甜,而她心中苦澀。
剛喝完,她就皺起眉頭,今日的酒味道有些不對,怎么苦苦的。
壞了,那位姓姜的少爺剛買的這苦酒。
于是她急急忙忙沖出巷子,四下張望,看到遠處一個青年正邊走邊打開酒壇子,欲飲壇中之酒。
陳虹大驚,手舞足蹈對方根本看不到,情急之下只能張開嘴,大聲的嗚咽嘶吼。
“啊..阿巴。”
“啊...別走!”
!
手中的酒碗落下,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陳虹驚訝的捂住自己的嘴巴。
她...能發聲了?
“哎呀,虹虹,你剛才喊什么?”
隔壁賣豆腐的大娘放下手中的勺子,激動的走過來拉住陳虹的手。
“你..再說一次試試,快再試試。”
陳虹目光有些呆滯,眼中不自覺的涌出淚花。
“王...王...王大娘。”
“王大娘。”
“王大娘!”
陳虹叫著眼前大娘的名字,一遍遍重復著越來越大聲。
“王大娘,我能說話了,我能說話了!”
她激動的抱著王大娘,歡快的宛如十七八歲的少女,在原地不停地跺腳。
“對對對,我聽到了,你能說話了虹虹。”
陳虹突然想起剛才的少爺,一定是他,是他做了什么,酒的味道不對,肯定是酒的問題。
她趕緊望向街口,可惜那個身影已經離開。
“大家快來,虹虹能說話了,快來恭喜她。”
王大娘一招呼,滿街的小販們都湊了過來,你一言我一語的跟陳虹交流著,生怕她再失去說話的能力。
煙火氣,祝福聲將她包圍,暫時也無法去感謝自己的恩人。
...
逛到深夜,將一壇酒喝完,姜望才回府。
姜府內,不知為何熱火朝天的。
下人們忙忙碌碌的穿行,只有路過姜望身邊時才匆匆停下腳步打個招呼。
砰
姜映雪一腳踢開門,氣沖沖的從正廳走出。
“憑什么你們都要走,那我去哪,好不容易一家人團聚,女帝這個臭娘們想干嘛。”
下人們聽到姑奶奶出言不遜,一個個低著頭裝作沒聽見的四下跑開。
姜望攔住小姑姑,疑惑的問。
“咋了姑,生這么大氣。”
姜映雪氣呼呼的抱著胳膊,頭一撇示意姜望問他爹。
姜無生無奈的走出房門,嘆了口氣。
“女帝今日召我私談,命我帶黑鱗衛去南方交替鎮南公。”
“給的理由是萬妖國蠢蠢欲動,似乎是要對大玄不軌,鎮南公父親病危,要回家盡孝。”
姜望點了點頭,面色平靜,似乎早有預料。
事實便是如此,既然調走了姜望,沒理由留一個更大的隱患在身邊。
將姜家的高手分化出京,就是一招陽謀,不由得你不聽。
姜映雪氣呼呼的道。
“你們都走了,那我去哪,一個人守著這么大個院子嗎,不行,我也要去。”
姜望和姜無生齊齊搖了搖頭,異口同聲道。
“不行,你不能去。”
“為什么?”
姜映雪不解。
姜望耐心的解釋。
“你得幫我照顧京都大學,還有姜刑。”
“我跟爹走后,姜家在京都便是無根之萍,姜刑就變相成了質子,我猜女帝肯定跟父親說了,要留下姜刑。”
姜無生點了點頭,顯然是確有此事。
“我的新學初立,雖然有鎮國公和朱圣任齋長管理,可京都大學在我本來的目的里就是為我姜家培養未來的人才。”
“若是沒有自家人盯著,我怕果實被他人摘了去。”
“我又不懂你那些學說,你們在外遇到危險怎么辦,還有我的侄媳婦黎慕兒你就這么把人家扔在家嗎。”
姜映雪萎靡的坐在石階上,雖然接受了事實,但是心情很失落。
“黎慕兒跟姜望走。”
姜望剛要說讓姑姑照顧好黎慕兒,姜無生突然蹦出這么一句話。
“蛤,她不是質子嗎,怎么能跟我出京。”
姜無生一笑,意味深長的道。
“質子?九黎之事我早已派人查清,背后原因不過就是女帝忌憚罷了,如今九黎蠱術高手死了七七八八,慕兒又沒有顯露過修為,女帝為何不放。”
“她若是一步不讓,我又怎么會甘心聽令去鎮守南方。”
黎慕兒從屋內走出,眼中含淚的看著姜望,這淚水中有著仇恨,當然不是對姜望,而是對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
“少爺,我跟你去北境,我要好好修煉,替阿爸阿媽報仇。”
如今的姜家可謂是充斥著謀反的氣息,每個人都對女帝不滿。
“如此,便這樣吧,事不宜遲,女帝命咱們明早起程。”
“這么早?”
似乎是擔心離別的沉痛,這一夜過得格外安靜,只有下人們忙忙碌碌的替主子們收拾著行裝。
次日,姜映雪早早的帶著姜刑去了京都大學。
美其名曰是特訓,其實是不想面對離別的惆悵。
武道修士,沒那么多的優柔寡斷,哭哭啼啼。
眼淚只需流在相逢之時。
宮里的太監為姜望送來了一匹血紅色的寶馬,這是女帝給他的賞賜。
姜望難得的披全甲出門,今日他將領兵北上,與平時嘻嘻哈哈不同,領兵者甲不離身,銳不離手。
姜府門前,姜無生躍上馬背,語重心長的道。
“咱們父子就在此分別吧,在北境記得不要逞能,鎮北王乃用兵名將,多聽他的建議。”
姜望認真的一抱拳,表示明白。
父子二人就此在姜府門前分別,一人北上出城,一人南下出城。
姜望騎著自己的寶馬,黎慕兒坐在馬車中,并行在安靜的街道上,三部禁軍都在城外等待,他們二人只帶了少許的幾件必備行李。
今日的街巷格外的詭異,走了半天不見人影。
“姜少,為何今天街上這么安靜,一點沒有往日的熱鬧。”
姜望搖頭苦笑。
“怕是知道我這惡少要離京,都躲起來怕我臨走搶東西吧。”
黎慕兒嘟著嘴想了想,認真的說道。
“我覺得不是這樣的,少爺其實是個好人,大家為什么要怕你。”
哎哎哎,姑娘,你別亂發好人卡啊。
姜望心下吐槽,倒也不甚在意。
我輩修士何須在意他人眼光。
馬車向著城門口走去,姜望突然發覺城門前堵了一大片人影。
待姜望靠近,若隱若無的人聲傳入耳中,越來越大,越來越整齊。
“姜少一路平安...”
“多謝姜少殺玄武,救我一家妻兒老小...”
“能為我死去的孩兒報仇,老身跪謝姜少!”
“姜圣千古!”
“多謝姜院長傳道之恩...”
數之不清,望之不結的人群圍堵在城門口,一聲又一聲的肺腑之言,讓姜望的內心竟也有了一絲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