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爺示意姜望噤聲,小心有心之人偷聽。
雖然二人在殿內已是數一數二的高手,但依然要保持提防之心。
“姜少猜的不錯,的確有所精進,但還需要時間。”
姜望聽后,心下大定。
天生殘缺會影響武道的修煉,這是小時候姜無生告訴他的。
宮中的太監們,往往都有修為在身,可卻很少能出高手,以這許多年來的基數來說不太可能這樣。
究其原因就是天殘地缺。
身體殘缺使得他們很難突破三品,就算僥幸突破,也達不成二品活死人生白肉的境界。
所以皇室就可以很輕松的確保宮內的太監們,永遠都是殘缺之人,以保后宮清靜。
然而,這個僥幸之人就是陸公公。
他一進宮就展現出卓越的修行天賦,武道境界一日千里。
這在外面早就是各大勢力爭搶的天驕。
可惜,是個閹人。
但許多年以后,陸公公真的憑借鍥而不舍和天資卓絕,突破到了三品。
實在乃是個奇跡,可也就到此為止了。
自女帝上位以后,二十年來修為毫無寸進,永遠是初入三品。
他也曾絕望過,想過放棄,可“再生丹”給了他希望。
如今他已是個完整的男人,憑借這恐怖的天賦,也不知道他能到幾品。
不過此事定然還不能聲張,以免女帝介懷。
“咳咳,陸爺,那恭喜了。”
“我在滿庭芳有熟人,有機會我請陸爺去耍耍。”
陸公公老臉一紅,好像有一絲絲渴望。
但還是壓抑住內心道。
“姜少的大事要緊....”
“等我有機會出宮,會想辦法找你。”
姜望邪魅一笑,告辭離去。
來到廣場內看到李相夷正在等他。
一見姜望出來,李相夷趕忙揮手打招呼。
“姜少,你終于出來了。”
“沈公子讓我告訴你,小妹受傷還未醒,他們先回去了,日后親自去府上道謝。”
姜望心說這沈昊天跑的倒是快,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擔心自己打他妹妹的主意。
見李相夷還等在一旁,姜望問道。
“李公子怎么了,還不趕緊回去向李大儒報喜嗎。”
李相夷咬了咬嘴唇,有些猶豫。
少傾后,他心下一橫說道。
“姜公子,我想加入你辦的書院,想跟隨你學習。”
姜望一呆,自己的魅力這么大嗎。
值得李相夷堵著殿門,來找自己報名?
“呃...這個李公子,我這書院八字還沒一撇呢,連個老師都沒有,你來跟我混作甚。”
“李大儒也是位德高望重的大儒,你跟隨她修行一樣有很好的前途。”
李相夷一聽急了,臉漲的通紅解釋道。
“姜少,你說了你的學院有教無類的,那我這有老師的你應該也接受!”
“況且,我真正感興趣的是你所說的‘治事’齋。”
“我如今已經被安排到了工部,有再多怨氣也沒用了。”
“老師曾經跟我說過,工部才是立國之本,是強國之法,我覺得老師說的肯定有道理,但是目前我對此一竅不通。”
“你的書院包容萬象,一定能有人教導我相關的知識。”
姜望一陣沉默,這李相夷說的倒也并不牽強。
自己的治事齋就是吸納各方能人,根據前世科學的教育方法,培養工科、金融、法學等方面的人才。
配合自己前世到大學的知識儲備,未嘗不能給針對性的人才進行啟蒙性指導。
對于真正的天才來說,一把星星之火就可以讓他們燃燒出一整個草原。
“既然你真心想學,那待我學院開放后,你來找我吧。”
李相夷心下一喜,感激的抱拳道謝。
和李相夷結伴離開了皇宮,剛一出門就看到小姑姑帶著黑壓壓的黑麟衛在宮門口等自己。
小姑姑不知從誰那拿了個黑鱗衛的面具戴著,站在眾人身前,一見姜望就是一個軍禮。
“黑鱗衛拜見少爺,恭賀少爺奪得科舉頭籌!”
黑鱗衛們齊刷刷的半跪而下,整齊的喊著。
“恭賀少爺奪得頭籌。”
姜望給整的尷尬住了,這小姑姑又整活寶。
滿街的百姓們對著他指指點點,悄聲議論生怕被發現。
“你們看,那是不是姜家惡少?”
“就是他就是他,他怎么成科舉狀元了。”
“作弊的吧?”
“慎言慎言,我聽那些書院學子說了,姜望贏得并不光彩,真正的第一應該是林平安林銀鑼。”
“噓,別被他聽到,據說這姜望連官職都沒有。”
閑談的這幾人顯然沒有意識到修為的差距即使壓低聲音,也會被別人聽到。
姜映雪臉色一沉,冷聲吩咐道。
“黑鱗衛聽令,將胡亂在背后非議少爺的人抓起來,給我嚴刑拷打。”
“我要看看到底是誰在污蔑望兒。”
幾名議論姜望的人臉都綠了,跪在地上連連討饒。
姜望走到姜映雪身邊拍了拍她的背道。
“算了,他們只不過是道聽途說的百姓罷了。”
“是那些腐儒學子不愿意讓我有個好名聲。”
“總會有能分辨是非的人,跟這些普通人較什么勁。”
姜映雪嘆息一聲,扭了扭纖細的背,甩開姜望的手。
“唉,算了回家吧,今天姑姑給你慶祝一下。”
“我姜家終于有個文人了。”
今日的姜府張燈結彩,宛若過年。
為了慶祝姜望科舉奪魁,家里擺了上百桌宴席,請來拜訪的客人們用餐。
也就是姜家府邸夠大,不然真的盛不下如此大的陣仗。
不過即使這樣,也翻了三遍桌子才夠。
主要是武將圈子里出了個大文人,還是有圣人之資的文人,實在是太爽了。
這幫武官們有能吃又自來熟,帶著一家老小全上姜家來蹭飯。
美其名曰是沾沾文曲星的喜氣,畢竟要維護父親的面子,姜望也只能一一接待。
忙到了半夜,姜府才終于消停下來。
在姜望的院子里,幾名骨干們又單獨開了一桌。
今晚還來了幾位特別的客人。
冬宜和云音。
姜望第一次感受到修羅場的痛苦。
這飯桌上的氣氛簡直比殿試還要壓抑。
黎慕兒全程不說話,宛如受氣的小媳婦一般盯著冬宜。
她對云音的印象還好,但是冬宜這個狐媚子姜望從來沒和她提過。
席間搔首弄姿,跟姜望推杯換盞,一股子風塵女子的模樣。
見黎慕兒如此,姜望本想讓冬宜適可而止。
可這狐貍精仿佛抓到了姜望的痛點,更加過分起來。
這不,她仗著喝了兩杯酒,竟然環著姜望的脖子,貼了上去。
“咔吧,咔吧。”
兩聲齊齊的斷裂聲響起。
姜望一臉茫然的尋找聲音的來源。
黎慕兒、姜映雪一臉怒氣的看著姜望,捏斷了手里的筷子。
“額...你們這是。”
“飯菜太腥了,不吃了。”
“嗯,我也這么覺得。”
“來福什么情況,廚子怎么做的這么難吃。”
“全部給我回鍋重做。”
來福、姜風、姜雨三人大氣都不敢喘,爭搶著端菜往廚房跑,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能保持淡定笑著看著這一切的也就只有經歷過的云音了。
見姜望實在尷尬的不行,云音打圓場道。
“少爺,聆音閣今日已經初步辦起來了,人手方面我找了曾經一起謀生的姐妹們。”
“她們這些年顛沛流離,過的也不是很順心。”
“如今她們借助少爺的資源,重新回到了各大茶樓、酒館、風月場所。”
“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為少爺搭建起情報網。”
姜望長出一口氣,推開冬宜死纏著他的胳膊。
“呼...你辦的很好,一定要注意大家的安全,如果有需要武力解決的可以聯系姜風二人。”
姜映雪聽到聆音閣,也不再賭氣,提議道。
“既然你們要建立以純女子作為暗子的情報網,那必要的自保手段還是需要有的。”
“我這里有一套曾經自己修習的女子搏殺術,我晚點整理成冊教給你。”
“務必要讓她們配合丹藥盡快掌握,我姜家資源多的是,我們要的是效率。”
云音點了點頭,表示十分感謝。
黎慕兒見冬宜被嫌棄了,也調整好心態問。
“少爺,你的新學到底是什么啊,你真的要辦學院嗎。”
姜望喝了杯酒,略微思索回答道。
“學院我是肯定要辦的,而且越快越好,既然魏淵他們要專門造謠詆毀我,說明這件事就在他們的痛點上。”
“越是敵人害怕的事情,我們越要去做。”
“我的新學其實很簡單,也就是因材施教,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
眾人明顯沒有聽懂,皆是好奇的問。
“何為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
“這個嘛,就要涉及到九年義務教育了,這個等學院開起來再說吧,一句兩句說不清楚。”
姜望還是賣了個關子。
“那你各個學科的老師怎么安排,聽說你要開三齋?”姜映雪顯然更擔心姜望的發展。
姜望嘆了口氣,有些發愁。
治事之齋的齋長他早已想好,就由他自己擔當。
如果父親在,其實完全可以勝任破軍齋的齋長。
而經義齋的老師,姜望實在是難選,能選的人基本都和自己有仇,不然就是理念不合。
唯一能考慮的也就是李易安李大儒,也不知她能否答應。
“少爺~不知奴家能不能去你的學院上課啊。”
冬宜嗲聲嗲氣的撒嬌道,扭著纖細的腰肢,又要撲到姜望懷里。
姜望直接站起身,躲開冬宜的撲擊,笑著說。
“可以,其實你們都可以來我書院當老師的。”
“啊?”
在場幾人全是問號。
姜望清了清嗓子,解釋道。
“我的學院特色就是多學科選修,因材施教,讓各種特長的人都可以在學院中學到知識。”
“比如云音你就可以來當音樂課老師,負責傳授學生們音律、琴技。”
云音一驚,有些為難的說“可是我的水平還不夠高,遠比不上我師傅那些琴道大家。”
姜望則是搖了搖頭,并不在意。
“我曾經說過,弟子不一定要不如老師,老師也不一定要比弟子強。”
“若是不如你的人,你需要傳授他知識,碰到比你強的人,你也可以向她學習,讓他當老師。”
“在我的學院里,老師只是個稱呼,所有人都可以稱為老師。”
轟。
在場眾人如醍醐灌頂,思路豁然開朗。
黎慕兒舉起手仿佛小學生一般提問道。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去當老師,傳授..傳授蠱術。”
姜望滿臉笑意的點點頭,孺子可教啊。
眾人一聽可以,立刻也活躍起來。
來福端著盤子興奮的說“那我是不是可以去教別人當管家,畢竟我只擅長這個。”
“可以,我專門設立了這個學科,叫管理學。”
姜風道“那我和姜雨可以去教人當護衛,教他們怎么保護主人。”
“嗯,這叫警衛學,你倆當主講。”
姜雨思索了下,斜了眼姜風道。
“少爺,讓姜風一個人去講警衛學吧,其實我一直有個愛好...我喜歡拷問犯人,我對這個特別有心得,這個有學科嗎。”
“咳咳咳,這個可以有,為你設立一個拷問學,估計刑部的人很喜歡。”
姜映雪興奮的表示“那我也去,我可以教大家修煉,教女子搏殺術,教怎么把男人切成棍還不死。”
“呃...這個也可以有,防衛學,解剖學...姑姑你能去的地方很多,可能要身兼數職了。”
冬宜也踴躍發言,一臉的紅暈仿佛是喝高了。
“我,我也要去當老師,我可以...我可以教大家怎么在床上討好男人。”
“....”
“這個真沒有!”
你個女司機實習期都沒過,裝什么老司機!
姜望心里大吼,但不敢說出來。
在一片歡聲笑語中,愉快的晚宴結束了。
....
深夜,姜無生的書房內,姜望趴在書桌上忙碌的寫著家信。
“致偉大的父親大人:
您與弟弟在外可還安好,望兒在京都甚是想念。”
寫完開篇,姜望扣了扣下巴,琢磨著措辭。
“父親,我成功奪得了科舉的魁首,還突破到了半步大儒的境界,怎么樣是不是覺得我不是親生的?”
感覺這么說會被打,姜望劃掉不是改成不愧是。
“小姑姑回來了,這次她叫囂著自己三品大圓滿,同輩無敵。”
“我因為怕打擊她,沒有告訴他我的儒武雙修,皆是快突破三品。”
“父親你快回來,我怕她知道后揍我。”
這次寫信,姜望其實主要是為了詢問至尊骨上無名劍痕的事,這在父親和家族史料中并無記載。
“前段時間,因為一次偶然,我發現我的至尊骨裂了,里面竟然蘊藏著一道蘊含眾生氣息的劍意。”
“此事我從沒聽過您說過,恐是敵人在我身上留下的暗棋,甚是惶恐。”
“如果您知道來源,一定要盡快告訴我。”
說完了正事,姜望決定交代點家常里短。
“我讓左相將九黎族的質子安排進了咱們家族,我覺得她日后必有大用,但是她好像理解錯了我的意思...此時還要父親定奪。”
“滿庭芳的姑娘真不錯,怪不得小時候您總愛帶我去,家里人丁還是太稀少了,您不如早點回來帶我去辦張卡?”
“姜刑怎么樣了?扶不動就扔外面吧,咱再生一個。”
涂涂改改寫了大半宿,見一張信紙已經寫滿,姜望滿意的將信疊好。
招了只專門訓練傳信的夜鶯,將信件綁在夜鶯腳上,夜鶯鳴叫著飛向夜空。
...
次日清晨,昨夜在書房睡了一宿的姜望被一陣香風吹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