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似懂非懂的人，又是一番親密笨拙地探索。
唐圣寧要很克制自己，才沒有即刻就把懷里的野狐貍給就地扒皮，探索一些不該探索的地兒。
他瞅著坐在桌子上桃花眼里一汪春水，面色緋紅，嬌妍得只能用——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來形容的‘少年’，忍不住親了又親，把她耳朵都咬紅了。
直親得蒼羽忍不住捂住他的唇，紅著臉嘀咕：“可以了呢，阿寧……你……你……去哪里學來的這些，你可是女子！”
除了青樓女子，她真是沒有見過女孩兒這么主動的。
唐圣寧拉開她的手，把精致的下巴懶洋洋地擱在她的肩膀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著她唇角被自己咬出來的紅痕：“那又如何？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蒼羽默然，她有點想笑，笑自己傻了，這世俗禮教在權力面前不堪一擊，當年的太平公主可沒少養面首。
誰說公主殿下就得循規蹈矩呢？
唐圣寧看著坐在自己面前桌上的‘少年’，指尖輕輕交纏著‘他’的指尖，忽然懶洋洋地問：“阿羽，你鐘情本宮么？”
蒼羽知道自打兩人‘交心’之后，殿下便沒事兒總要問那么一句，仿佛沒有什么意義，又似沒有安全感。
她自然認真地點頭，五指微攏，與他掌心合攏：“當然，阿寧喜歡我，我自然喜歡阿寧。”
唐圣寧很滿意這個答案，他喜歡她的小嘴里吐出各種甜言蜜語，就跟她的軟軟的嘴唇一樣，甜又軟。
兩人又呆一塊少不得親昵，只是彼此間仿佛都在克制著什么，基本上都是點到為止，脖子以上的畫面。
克制得……頭禿。
蒼羽離開未央宮，嘆了一口氣，扒拉了下自己的頭發。
她真的很苦惱，到底要怎么辦呢？
她以前很堅定地知道自己未來要做什么，但是現在，唉……。
……
心上惦記的野狐貍出了宮，唐圣寧有點意興闌珊地松了批閱奏折時的正襟危坐的姿態，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風眠，定軍侯府的事查得怎么樣了？”
風眠恭謹地道：“回殿下，定軍侯已經被軟禁了起來，皇城司的人在房間里查到烈性春毒，而且是兩種，有定軍侯夫人的管事媽媽曾有短暫的昏迷，但是卻有人見到她在定軍侯的軍營外等著他出來。”
“綜合種種線索，此事是有人想要對付蒼氏父女，而且與之有深仇大恨，否則不會用這樣狠毒的手段。”
結合定軍侯夫人被人爆出來的各種事情，不知惹了多少人恨，想想就能知道是有人在針對他們父女。
唐圣寧微微瞇起眸子：“爆出定軍侯夫人往事和下手除掉他們父女的必不是一伙人，詳查下去。”
不知道為什么，這種狠毒無比的手段，讓他想起了一個人。
他瞥了眼風眠，忽然道：“野狐貍身邊，要盯牢了，看有沒有什么陌生人出現在她身邊。”
風眠一頓，立刻道：“是！”
……
唐圣寧懷疑的事，也令蒼羽和梁太師、蕓嬤嬤三人記掛或者忌憚。
蒼羽出了宮，就直奔了當鋪，密室里果然見到了梁太師。
梁太師正與蕓嬤嬤兩人說起昨日的事情。
“到底什么人下手如此狠辣，會不會牽扯上師兄？”蕓嬤嬤有些擔憂地看著梁太師。
梁太師面沉如水，他摸著自己的胡須：“不會，我讓人放出去的那些消息，皆是層層交錯，但是下手除掉那父女兩人的人，只怕不是好相與的，莫非是蒼柬菁得罪的那些人家下手？”
蒼羽走了進來，給兩位長輩加了茶，搖搖頭：“我卻覺得不會，京城里的貴人們下手也有齷齪的，但就算憎惡蒼柬菁，也不會連蒼客圖也不放過，只怕是對這父女都有深恨和厭惡的人才會如此下手。”
蕓嬤嬤見自己家的姑娘回來了，正想說什么，忽然聽見一道喑啞蒼老的聲音響起：“不愧是我玉家的人，腦子就是好使。”
蒼羽一愣，她梭然轉頭，就看見一道有些佝僂的人影從暗影里走了出來。
這不是那天蕓嬤嬤帶回來的救過她的瞎子老頭么？怎么臉上全是燒傷和刀疤，但如今看起來那老頭的眼睛雖然有些陰森，卻亮得很，一點不瞎。
她瞬間警惕起來，手扣住了一把匕首：“你到底是誰，怎么會在這里！”
梁太師卻在看見來人之后，先是一怔，整個人有些恍惚，好一會忽然站了起來，失聲道：“秦之，你是……秦之？！”
“想不到，太師還認得我，不過秦之已經死了，如今你面前的這個人，你若愿意可以叫我一聲鬼老頭。”鬼老頭‘嘿嘿’一笑，神色有些復雜地坐了下來。
蒼羽見太師和自家奶娘都是認得對方的樣子，那就是玉家的……故人？
鬼老頭見她看著自己，桃花眼里警惕又疑惑，便裂開嘴笑了：“論起輩分，你可要叫我一聲舅舅。”
她一呆，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奶娘。
蕓娘嘆了一口氣，她原本不想那么快把鬼老頭弄到蒼羽面前的，畢竟她一直覺得鬼老頭的精神狀態有些扭曲。
但鬼老頭按捺不住現身了，她只能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撿了簡單的說了一遍。
蒼羽聽得心潮澎湃又復雜，隨后她起了身，突然對著鬼老頭跪拜了下去，直接行了三個叩頭的大禮，紅了眼圈：“蒼羽見過舅舅！”
鬼老頭看著面前的‘少年’，仿佛看見了跟自己一起長大的小妹，他忽然就落下淚來，一把托住蒼羽的胳膊：“好孩子，快起來，快起來！”
甥舅相認的場面讓蕓嬤嬤又落了一番淚。
鬼老頭輕撫著蒼羽的胳膊，赤紅著眼珠子，嘿嘿地詭笑道：“不要擔心，我會好好地保護你的，蒼柬菁和蒼客圖那對父女，被我處理掉了，孩子，誰也不能傷你！”
蒼羽一愣，看著鬼老頭猙獰的面孔，有些心驚：“是……舅舅你做的？”
說實話，她有點難以接受，她自己是想不出這樣可怕的法子的。
鬼老頭卻不以為意地惡狠狠嗤道：“那對賤人威脅你，還敢動了蕓娘，我不讓他們身敗名裂，死得痛苦異常，都對不起我自己！”
蕓娘也忍不住道：“秦……鬼老頭，這種手段也太過了些。”
“過什么！都是殺人，那些惡鬼勾結西容人屠盡我羽林郎三萬戍邊兄弟，把玉家上下滿門忠烈的腦袋掛在午門外的時候，難道就不過了，終歸不過是個死罷了！哈！”鬼老頭很不以為然地往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
蒼羽等人一時間無話，竟一下子無法辯駁。
鬼老頭見狀，又溫和地拉住蒼羽的手，哄孩子一樣寬慰她：“不怕，不怕，舅舅不教你看見那些臟事兒，舅舅去做，乖孩子，有舅舅在，你不要怕。”
蒼羽：“呃……是。”
她看出來鬼老頭性子異常地極端，只能先哄著。
鬼老頭很滿意地點頭：“以后誰敢害你，便是這種下場！就是那未央宮的定國殿下你也不必怕他，你這婚事，舅舅會……。”
“不行，不要動殿下！”她心頭一驚，下意識地拔高了聲音阻止他。
鬼老頭的手段狠毒，她不能讓他動殿下。
她激烈的反應瞬間讓梁太師和蕓嬤嬤都側目。
蒼羽也發現自己太激動了，正想要掩飾著說什么：“咳……那個我是說，無冤無仇……。”
“你……是不是喜歡上未央宮那個小混蛋了？！”誰知鬼老頭渾濁又微紅眼珠子死盯著她，忽然冒出來一句話。
他可不蠢，喜歡上一個人的表情和表現，他一眼便看出來。
她一愣，隨后垂下眼：“舅舅，我沒有。”
“老子要殺了那個小王八蛋！艸他娘的，他居然敢對你下手！他……居然敢！老子扒了他的皮！”鬼老頭卻仿佛被踩了尾巴一樣，憤怒地一蹦三尺高，尖利又憤恨地喊叫了起來。
蒼羽：“……。”
為什么，她覺得舅舅好像跟殿下一副很熟的口氣，是她的錯覺嗎？
不管如何，她不能讓殿下受傷，她沉了桃花眼，驀然起身，一字一頓地道：“舅舅，公主殿下從來沒有傷過我，‘她’還救了我，你不能動‘她’！”
鬼老頭兒氣得七竅生煙，他轉眼惡狠狠地瞪著蒼羽，那目光直盯得蒼羽額上冒汗。
他忽然歇斯底里大喊起來：“你這個傻小子，他是個男的！你心頭的公主殿下是個男人！他就是為了報復我，還有別有目的才接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