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物？什么禮物？”蕓嬤嬤心中一驚，試圖起身，但是昏迷時間太久導致的過度虛弱讓她差點摔下床。
鬼老頭扶著她躺好，笑容詭異：“放心，放心，我不會害那玉鈺的孩子的，那小子有些玉帥身上的影子，我一直在好好地保護‘他’，所以這些年我也沒有去蒼家鄉下的莊子找你們。”
蕓嬤嬤死死拽著他的袖子，近乎哀求地道：“秦……鬼老頭，咱們也都這般年紀了，不要去想什么復仇不復仇了，好好地護著小姐的孩子，平平安安就夠了，這也是小姐的心愿哪。”
她原本想要告訴鬼老頭玉鈺小姐生的是個女孩兒這個秘密，但是看著鬼老頭的精神狀態很有些不對勁，她不敢冒險，只能苦勸。
鬼老頭臉色難看地驀然起身：“玉鈺是玉鈺，我是我，我要做的事，除非我死了，否則絕不罷休！”
“好好……。”蕓嬤嬤看著阻止不了鬼老頭，只能努力撐著身子，瞪著猩紅的眼顫聲道：“我擋不住你，可……你要答應我不要輕舉妄動，若是牽連了蒼羽公子，不要說我會跟你拼命，玉帥泉下有知，他也不會原諒你！”
“放心，放心……。”鬼老頭看著蕓嬤嬤激動的樣子，也緩和了語氣，扶著她躺下：“我答應你，答應你……。”
他頓了頓，看著她眼角的魚尾紋，忽然有些遲疑地問：“這些年……你……你還好嘛，我看你有……孩子了？”
蕓嬤嬤沉默了一會，有些蒼涼地一笑：“也就是那樣了，名月是我帶著蒼羽公子剛下農莊時撿來的孩子。”
鬼老頭一呆：“我以為你就算沒有跟梁繼在一塊，也會嫁給……武唐，還以為跟在玉鈺孩子身邊那個名月的不是你兒子？！”
蕓嬤嬤看著他，隨后疲倦地閉上眼：“沒有，嫁人作甚，嫁人不嫁人，如今我也有孩子了，一切都是命，往事也不必再提。”
說罷，她仿佛有些力竭，翻個身睡去。
鬼老頭盯著她依然纖細的背影，怯生生地顫抖著想伸出手碰一下她的衣角，但最終還是停在了一寸之外。
他收回了手，低低地蒼然笑了起來：“是啊，往事不必再提，皆隨紅塵湮滅……往事不必再提……往事不必再提……一切都是命，都是命啊！哈哈哈哈！！”
他的笑聲愈發地凄厲起來，似幽暗里的飛鳥受了驚從樹林里撲棱棱地飛了出去。
蕓嬤嬤躺在黑暗的側影里，一點老淚慢慢地順著眼角的皺紋滑落。
……
且說這頭，蒼羽正要去見梁太師，卻不想半途上，蕭氏竟派了人來截住了她。
“夫人想請世子您先行回府一趟。”那侍衛倒是態度恭敬。
蒼羽看著他挑了下眉，有點不耐：“我還有事。”
說罷，她正要示意齊大掌柜繞開蒼家的馬車，卻見那侍衛又轉個身攔在她面前苦笑道：“世子爺，夫人說這事兒要緊，她怕您這段時日都不肯回府，求您先跟我走一趟吧。”
說罷，那侍衛就要朝著她跪下來：“小人也是奉命辦事，求您了。”
蒼羽一抬手，穩穩地擋住了他，冷道：“我這位二娘什么時候學會苦肉計了。”
倒是齊大掌柜見狀道：“少東家，您先回府罷，興許是真有要緊事，‘客商’那頭，小人會與他再議個時間的。”
蒼羽想了想，蕭二娘這急吼吼地等著她從天牢里出來還能有什么好事，總不能是為了在她面前炫耀蒼明雨娶到唐煙煙罷？
她也許該看看蕭二娘到底要干嘛。
但是既然齊大掌柜這么說了，代表梁太師應該能夠諒解她這次暫時失約，便點頭道：“行吧，那就麻煩您了。”
說罷，她便下了馬車，帶著名月轉上了蒼家的馬車，一路往蕭家而去。
至于蕭二娘在府邸里又遇到什么事，要這么著人著急去尋蒼羽呢？
這話還得從一天之前，蒼羽出天牢前說起。
這日蕭二娘正在查看下聘的禮單，忽有人上門來了。
聽得底下婆子來報出對方的名字，蕭二娘微微蹙眉，卻還是擱下禮單，請了那人去偏廳見她。
一進偏廳門，她看著搶先坐在左邊上首處的一身雍容華服的女子，眼底閃過一絲冷意：“侄女兒怎么今兒有空上門了？不是說除了祭拜祠堂，絕不上門么，祠堂好像不在我這院子里罷？”
她甚少直接諷刺與自己地位相當的貴婦，但面前這女子，實在讓她不喜。
蒼柬菁看著她，也不起身行禮，只端著茶品了一口氣，面無表情單刀直入地道：“嬸嬸不必對我抱有如此敵意，我是來給你帶個好消息的。”
“哦，看來三弟有事要侄女兒說，那就說罷，我還忙著呢。”蕭二娘冷淡地道。
蕭二娘的不客氣讓蒼柬菁臉頰上的肉微抖了下，暗自罵了一聲——不過是個上不得臺面的卑賤庶女登了這國公夫人的位置，就給她擺起長輩的譜來了，你也配？
但是她面皮上還是努力控制住了自己的鄙夷與不悅，只淡聲道：“我是代表父親來與嬸嬸談合作的，你該知道明日你那卑賤無恥的二兒子要從天牢出來了，我想你也不會想要看見‘他’因為嫉妒破壞國公府和寧王府的婚事罷？”
說罷，她頓了頓，譏誚地看著蕭二娘：“我們都知道你為了讓蒼明雨登上世子之位，費了多大勁，然而卻被前妻的孽種搶走，你一定不甘心，正巧我們三房也欲將蒼羽這信棄義的卑劣之徒除之后快，不若我們合作？”
“除之而后快？你們能對他做什么，不是你們蒼羽還當不上這世子，如今倒是知道后悔了？”蕭二娘譏誚地嗤了一聲。
蒼柬菁抿著唇，有些耷拉的眼皮一挑，冷笑：“能做什么，我也不怕告訴你，如今本夫人花了大力氣買通流民除了蒼羽常去的云記點心鋪子的掌柜，這鋪子這兩日必定就落到我的手上，到時候我要除掉‘他’下手自然方便……。”
蕭二娘聽得心中微驚，這云記點心鋪子出事，她是知道的，雖然這鋪子開得時間不長，但是點心在各家權貴之中很是流行，原來蒼柬菁是打著這個主意么？
她瞇起眼：“你也不必說這些搭話，你來尋我，不就是因為你也不確定蒼羽還會去那點心鋪子，所以還想找我聯手尋個更穩妥的法子么？”
蒼柬菁冷笑一聲：“嬸娘倒是個聰明的，你我既然都有顧慮不能干脆利落地除掉蒼羽，不妨聯手，如此行事，除掉‘他’的幾率更高？”
蕭二娘看著她，沉默了下去，好一會才淡淡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