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不耐煩地踢了她小腿一腳：“少廢話，你真鐘情唐煙煙那個平平無奇又嬌滴滴的女人么？”
蒼羽被風吹得太舒服，酒氣便有些熏上的她漂亮的桃花眼，喃喃嘀咕：“不啊，出云郡主也是個好姑娘，可她也不是我的菜。”
不管是定國殿下，還是出云郡主，都是她不能吃的那份‘菜’。
但是這話，她沒有說出來。
祭聽著她這么說，心情仿佛略好了點，他舉著琉璃杯喝了一口腥紅馥郁的酒液，慢悠悠地問：“你是不喜歡她們這兩道‘菜’，還是不喜歡女人？”
蒼羽差點下意識地想說，她當然不喜歡女人，但是……
不知為什么在那一瞬間，她眼前忽然閃過一道清冷矜貴的白影。
原本她到口的話，便停住了，她沉默了片刻之后，才干笑一聲：“我當然喜歡女人，不然能收蘇亞當通房么？”
隨后，她趕緊低頭灌了一口烈酒，暗自吁了一口氣，差點就說錯話。
但不知道為什么，她身邊的妖神身上原本輕松的氣息仿佛瞬間變得有點陰冷。
“女人有什么好喜歡的，有史官說過從古至今喜歡男人的不少是歷史中的英杰，連漢武帝都有斷袖之緋聞。”祭忽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話。
蒼羽聞言，她愣了一下，忍不住笑出了聲：“額……喜歡男人的英杰挺多的，可難道喜歡男人的男人都是英杰么？難道漢武帝是因為有男寵，所以才是一代人杰么？什么史官，這是看野史看多了，腦子進水了罷？”
她哈了幾聲，便在祭周身無比陰沉森冷的氣息下，默默地收聲了。
這個妖神又開始耍變態了么？
喝個酒好端端的發什么脾氣？
……
她瞥了他一眼，卻只能見著他面具下腥紅瀲滟的唇和精致雪白的下巴，一副沒有什么表情的樣子。
蒼羽總覺得坐在自己旁邊的男人渾身低氣壓，像是隨時要沖過來掐她脖子打她一頓似的。
她有點不安地挪動了一下自己的屁屁，試圖離開祭遠一點。
但又覺得自己這種行為很蠢，真要打起來，她移開這點距離管個屁用。
她索性換了個話題：“呃……祭大人，您老這樣的英姿卓絕之人，尋常都有人伺候，怎么會有那么好的手藝。”
其實，她真是好奇得要死。
祭仿佛沒有聽見一般地坐在那里喝酒，渾身低氣壓，仿佛不想理會她的樣子。
她訥訥地轉過臉，繼續默默小口喝酒，暗自吐槽——真是個難伺候的古怪家伙。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那句話得罪身邊的男人。
就在她幾乎都要放棄了這個八卦的時候。
身邊的男人忽然冷淡地開口了：“若是本座說當初沒有練出來這樣的手藝，也許本座活不到今日，你信么？”
蒼羽一怔，瞅著身邊的男人錯愕地問：“您老難道曾經被拐賣去黑心酒樓當小工了，什么人如此沒眼光，我看以您老的姿色要被拐賣也是賣進小倌管里才……對？！”
話音未落，一只小瓶子就直接迎面攜著開金裂石之力砸了過來。
她差點中招，好在反應快，旋身一轉，避開了‘暗器’的襲擊，但那暗器便直奔屋頂而去。
只聽得“砰”一聲巨響，屋頂上頓時多了個洞，蒼羽甚至能聽到屋里蘇亞慌張的尖叫。
待她有些狼狽地站穩了身子，看著自己被暗器砸了一個洞的屋頂，氣得差點在屋頂上跳腳：“大過年的，動口不動手啊！”
這洞還在她的床上方，這叫她一會子怎么睡？！
祭陰沉地朝她勾了勾手指：“再繼續嘴賤試試？”
蒼羽臭著臉嘀咕：“……哼。”
算了，好女不跟惡男斗，要斗也要改天斗！
她盤腿坐下，沒好氣地灌了一大口酒：“您老這臭脾氣，若不是出身高，只是個平民，就算有這一手廚技絕活也會因為脾氣太大，經常被東家毆個半死不活。”
祭卻輕笑了起來，看著遠處的夜景，譏誚地嗤道：“是么？很多時候，一個人脾氣再好，也耐不住有人視你如肉中刺，動輒得咎的滋味你嘗過么？”
“一個憎惡你的人想虐打你的時候是不需要理由的，即使那人不是東家，是教授你一身本事，傳統上你可以稱之為師傅的人。”
蒼羽怔然，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他：“既是憎惡你的人，又怎么會為你傳道受業，教授武功，給你當師傅？”
這話有些拗口，她一時間不太明白。
祭輕抿了一口琉璃杯里的酒液：“這世上，除了只有永遠的利益而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不可以利用的仇人。”
她眉心微擰，還是納悶，利用仇人她可以理解，但為什么要教對方武藝？不怕對方學會那日便是自己的死期么？
若是擄走一個仇人的孩子，常年虐待，就算教了這個孩子很多，也只會讓對方更恨和想殺掉自己罷？
她腦子轉不過彎來，但祭沒看她，卻仿佛能洞悉她在想什么，他指尖劃過自己的酒杯，輕佻地道：“因為，仇人與仇人之間，未必沒有共同更大的敵人，利用仇人的孩子為自己對付更強大的敵人，還能在此間慢慢折磨他，既為自己復仇，一箭雙雕，不是一個很合算的買賣么？”
蒼羽一頓，冷風掠過，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表情難以言喻地看著祭。
“這種手段可真是有些陰毒。”
祭卻笑了，淡然地道：“但是卻很有效。”
她看著男人精致的側臉，不知道為什么，她覺得心情有點沉重。
所以，祭的手藝，是伺候他的‘師傅’而學會的么？
她想問，他后來殺掉了他的‘師傅’么？
可是，她也知道，自己絕不能問這種近乎對方隱秘禁忌的問題，再深入下去，等明日酒醒，萬一這位爺回想今晚說得太多不該說的，而起了殺心。
雖然他未必會在這個她還有用的時候她下手，但萬事小心為上。
蒼羽甚至有些后悔在這個時候，問了一個關于‘廚藝’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