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三位掌柜的銀票都放在當鋪的小柜里，陡然遇到穆王殿下的攻擊，一把大火將三位掌柜的銀票全部都燒得一干二凈。”蒼羽道。
說罷，她又從懷里摸出來一張蓋著三個手印的契書，抖開：“這是清交銀子的契書，上面有三位掌柜的手印，證明三家銀莊票號已經收下了八萬兩官銀，但是我還沒有收到他們的銀票，所以這上面沒有我的手印。”
說罷，她將契書展開環視一周，讓所有人都能看見上面寫著什么。
趙構看向那三名中年掌柜，略拔高了嗓音，冷冷地道：“三位掌柜，蒼家二公子所言可是屬實？”
那三人面面相覷，互看一眼，都在彼此眼里看見了苦笑和無奈。
他們可也真是夠倒霉的，受齊大掌柜邀請，他們帶著銀票過來，想著清交完了銀票，還能賺一餐齊大掌柜去飛云閣專門點的昂貴席面。
天寒地凍時，邊美美地吃著熱乎乎的小酒和佳肴，邊等著蒼家二公子過來，讓對方把手印一蓋也就完事了。
誰曾想到正喝著酒，天南海北地聊著就陡然遇到殺身之禍。
差點葬身火海不說，如今看起來還卷入了蒼家二公子和穆王的私人恩怨里。
但是……
三名掌柜都齊齊抱拳，行禮道：“是，蒼二公子所言句句屬實，我們的銀票被穆王殿下的一把火燒光了。”
看著穆王氣得鐵青的臉色，蒼羽垂下眸子，眼底閃過狡黠——
這些掌柜們可都是精明人兒！果然聰明！
趙構目光掠過蒼羽，似笑非笑地彎起唇角——這蒼羽，果然是主子嘴里的野狐貍。
這三個掌柜這要是不承認銀票都被燒光了，那么這筆賬她必然要向他們追討的。
蒼羽畢竟沒有拿到他們的銀票，或者準確地說她沒有在清交契書上蓋手印，那么交易就不算完成。
身為兌換主客的她完全可以要求他們再次拿出八萬兩銀票，這事兒鬧上大殿，理也是在她這的。
這對于他們的東家——寧王府和慕家來說，也都是一筆不算小的數目。
三個掌柜們雖然月銀和分紅不少，但哪里能賠償得對于他們來說是天文數字的銀子？
所以這三個掌柜必定寧愿冒著把穆王給得罪了的風險，也得把這罪給穆王落實了。
何況……
他們并不怕穆王找他們算賬，三家票號銀莊的背后，都是穆王也不會敢隨意為敵的人。
蒼羽這招借力打力，確實狡詐到高明。
……
穆王的臉色已經一片難看，指著他們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你……你們這些混賬！”
可是他卻不能說他們和蒼羽勾結陷害他們！
因為這等同于指控寧王府和慕家！
他再囂張放肆，也是針對那些沒有背景的平民與商戶，或者官職不高的官員。
但是寧王府和慕家哪里是他這個沒有實權的王爺能隨便得罪的，還一得罪，就得罪倆！
可是，他總覺得哪里不對勁，這世上的事兒怎么就能這么巧合呢？
他本來要燒死蒼羽，卻沒成想沒有燒死蒼羽，反而燒了朝廷的官銀，搞不好還把寧王和慕家得罪了？
但是容不得他多想，趙構已經陰沉沉地笑了起來：“呵呵，穆王爺，眾目睽睽之下，事情已經這樣了，您還有什么好說的？”
穆王不甘心地想要說什么：“本王——！”
但是他話音未落，就被趙構打斷了：“您哪，也甭著急，不就燒了八萬兩賑災官銀么，就算出人命也對您來說算不得什么大事。”
他彈了彈蘭花指，懶洋洋地道：“王爺還是趕緊回府好好歇著罷，這天寒地凍的，一會子別凍出個好歹了。”
“你這閹人！”穆王被他陰陽怪氣又氣著了。
太監最是恨人處處提自己的短處，趙構自然也不例外。
他瞇起眼，摩挲著手里的鞭子，目光陰郁地掃過穆王身后的那些“侍衛”：“王爺身后的這些侍衛可都不是尋常人哪，咱家是怎么看著有些像訓練有素的士兵呢？”
未經皇帝傳召，私令京外大營駐軍，乃是大罪，甚至可以直接扣一頂謀反的帽子。
穆王臉色瞬間慘白，這也是為什么他要給那些士兵換上府內侍衛的衣衫的緣故。
他心虛地拔高了嗓音：“哼，本王為了對付蒼羽這個臭小子，自然是要費心思訓練王府里的侍衛！”
趙構笑得古怪陰森：“是么？”
“那是自然！本王懶得再理會你這閹貨！”穆王哪里還敢留下，強自鎮定地怒道，隨后趕緊下令立刻所有人立刻班師回王府。
柳師爺心里這才后悔沒有阻止穆王剛才罵趙構——
這些太監是最不好輕易得罪的，天子近臣，又心思陰狠，穆王殿下這是不明智啊！
但是他也只能跟著穆王灰溜溜地趕緊跑了。
看著匆匆離開，落荒而逃的穆王一行人，蒼羽桃花眼彎彎，她轉向趙構，抱拳行禮：“若是明日在下進宮向太后回稟情況，可能會有人向公公問起今日的事，說不得到要公公能辛苦做個見證了。”
趙構這才坐在馬上睨著蒼羽，忽然揮揮手，示意身邊的人退下。
隨后，他不陰不陽地挑眉道：“蒼家二公子，當真是個能耐人，早早讓你身邊的人來皇城司報有強盜在城內燒殺擄掠，才讓本座這般‘及時’趕到，剛好救下所有人，還為你做個穆王縱火殺人不成，燒了朝廷賑災銀子的‘見證”，這時間拿捏得不錯。”
他頓了頓，拿著鞭子比了比地面上的尸體：“咱家可不瞎，更不要似某些人一般蠢，這地上十幾具黑衣人的尸體，絕不可能是你的人。”
蒼羽一臉無辜地道：“在下真的不知道穆王今日要來殺我，只是我的小仆名月說這幾日總有人跟蹤在下，殺氣騰騰，怕是會有殺身之禍。”
她頓了頓，仿佛很是無奈地嘆了口氣：“畢竟最近這些日子在下也算得了一筆橫財，被宵小之輩覬覦也不奇怪，所以我就讓名月要千萬注意不對勁之處，趕緊去報皇城司。”
趙構聞言，盯著她莫測地冷笑了一聲：“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