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跟你這種東西別來無恙，多看你一眼都是臟了郡主的眼。”唐綰綰扶了扶自己頭上的赤金紅寶金雀步搖，抬著下巴冷笑一聲。
唐煙煙看著她，不卑不亢地道：“長姐，這是宮里，您一言一行都代表我們王府，請謹言慎行。”
唐綰綰輕蔑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算個什么東西，別以為太后召見你，你就能在本郡主這里蹬鼻子上臉，本郡主在太后身邊長大，你要見太后只能跪在慈元殿外，我卻可以直接進偏殿候著，這就是你一個卑賤庶女與我的不同。”
蒼羽看著她，笑得莫測：“是啊，郡主之尊，可容不得人蹬鼻子上臉。”
唐綰綰不知道為什么蒼羽忽然為自己說話，但見她盯著自己那模樣，心中有莫名有點滲得慌。
她索性一扭頭，譏誚冷哼一聲：“你們這對狗男女，且自求多福罷。”
說罷，她轉身跟著領路的宮人去了。
她粗鄙的言辭，令領著路過的宮人們投來異樣的目光。
也許是太過于驚訝，兩個路過的小太監悄悄地議論起來——
一人問：“這是寧王郡主嗎，說話竟似市井潑婦一樣。”
另外一個道：“你新來的不知道，寧王一貫縱然這個長女，聽說都舍不得管教。”
唐煙煙輕嘆了一聲，也壓低了聲音對著蒼羽道：“我這位長姐，從小也不知道打跑和罵跑了多少個管教嬤嬤，二公子別往心里去。”
蒼羽瞇起眸子看著唐綰綰離開的背影，輕瞥了唇角：“我知道，我希望她過了今日還能繼續這樣沒有教養下去。”
唐煙煙聞言看了她一眼，隨后也轉了臉看向唐綰綰的背影，抿著唇角笑了笑。
她和蒼羽一路被領到了慈元殿外，然后分別被帶離。
蒼羽目送著唐煙煙離開，垂下眸子，靜靜地轉身隨著一名太監到了一處偏殿外。
“蒼二公子，這邊請。”
但這一次，太監并沒有讓她站在門外，而是請她進了內殿，隨后退了出去。
蒼羽一進門就發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窗邊，她眼中閃過驚喜的光：“兄長！”
蕭無心轉頭，疏朗的眉目間帶著笑意大步迎上來，一拍她的肩膀：“你小子最近忙得不見蹤影，我去蒼府投帖子，都見不著你，聽說你今日進宮，我來看太后姑母，才能見上你這大忙人的面。”
蒼羽笑著回抱了他一個：“見不著人的不是你嗎，我本來以為能在暮云山見到你的，結果你身邊的人傳消息告訴我你出京去了。”
蕭無心帶著她一起坐下：“我辦事去了，回來才知道原來暮云山出了那么大的事，連你也遇到刺客，京城里流言滿天飛，都說你與慕勤的死有關，這是怎么回事？你沒事吧？”
蒼羽聞言，神色有些無奈地苦笑：“也就是兄長你會這樣直言不諱地關心我，我沒事，這其中曲折太多，一時半會也說不明白。”
何況，宮里也不是說話的地方。
蕭無心見她神色里難掩惆悵，他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背，似想又起什么：“說起來，阿羽，你向我打探寧王府的消息，莫非是跟暮云山之行有關？”
蒼羽垂下眸子，淡淡地“嗯”了一聲，倒是沒有避諱地跟蕭無心道：“我與慕勤、包括宮里那位殿下的那些流言，一大半是我那位前未婚妻放出來的。”
蕭無心聞言，眉心一擰：“唐綰綰想要做什么，慕家上下都很與寵愛慕勤這嫡幼子，尤其是世子慕舒，從小就是他親自教導這個弟弟讀書識字，所以最是疼愛這個弟弟，他聽到這個流言，豈不是……。”
蒼羽扯了扯唇角，譏諷又自嘲地笑了下：“呵呵，沒錯，我最近忙，至少一大半都是在忙應付他的發難。”
唐綰綰蠱惑了慕舒一起聯手對付她。
偏她又不能像對唐綰綰那樣對付慕舒，只能見招拆招，否則她哪需要如此憋屈迂回曲折地想法子？
照著收拾穆王的例子直接就收了那個作妖的女人就好了。
“你這次是打算對付唐綰綰，難道是唐綰綰……。”蕭無心忽然明白了什么，微微顰眉正打算說什么。
忽然聽得大門被人推開，兩名宮衛站在殿門外高聲道：“太后宣召蒼家二公子——蒼羽！”
蒼羽一看那兩個宮衛面無表情的模樣，心中便有數了，她淡淡地一笑：“我這就去。”
看來，唐綰綰昨晚就開始發難了，也難為這個女人大半夜給宮里遞折子。
蕭無心似也察覺了什么不對，立刻起身：“我陪你去。”
兩名宮衛一見蕭無心，也不敢阻攔這位太后的愛侄，便讓開一條道，讓蒼羽和蕭無心一起往前殿而去。
“雖然不知道唐綰綰打算做什么，你又打算做什么，但太后怎么說也是我嫡親的姑母，若有什么，我會想法子替你周旋，姑母為人嚴謹，你說話仔細些。”蕭無心壓低了聲音叮囑。
蒼羽看著陪伴在自己身邊的蕭無心，心中閃過暖意：“多謝兄長。”
“謝什么，我是你兄長，我答應過要給你撐腰的。”蕭無心不以為意地道。
兩人到了前殿，便敏感地覺得氣氛不對，前殿之前已經站了數名禁軍宮衛。
兩人互看一眼，蕭無心便暫時停住了腳步，讓蒼羽先行跟著女官入殿。
進了前殿，蒼羽眼觀鼻鼻觀心地在女官引領下在鳳座前停下腳步，隔著珠簾參拜座位上頭戴點翠花冠，一身宮裝雍容華貴的太后娘娘。
“蒼羽參見太后娘娘。”
但和上次十五中秋拜見之后，太后詢問幾句話后就宣了她起身不同。
這次的太后冷冷淡淡地看著她，卻又沒有理會她，只徑自問一邊的人：“慕舒這就是你說的，害死了你弟弟，慕家四子慕勤的人？”
蒼羽這才注意到殿上除了一臉擔憂看著她的唐煙煙站在太后身邊，殿下站著幾名御史與禮部官員之外，還有一個高大的人影站在官員們身后。
聽得太后問話，慕舒便走了出來，也在珠簾邊拜下，肅穆地道：“是，回太后，微臣指證的就是蒼家二子，因不滿我弟慕勤得到定國殿下駙馬之位，在暮云山中，刻意將他引誘至刺客面前，又將臣弟遺棄，令其被活活燒死。”
此言一出，連殿門外的蕭無心都是一驚，他也未曾想到慕舒竟持世子節令直接進宮上告。
倒是蒼羽一臉平靜地站在一邊，仿佛慕舒指控的人不是她一般，也仿佛不知道這樣的罪名一旦坐實，足以令她下獄流放，甚至問斬。
太后看了一眼蒼羽，隨后淡淡地問慕舒：“慕舒，哀家不是包龍圖，你越過了大理寺，持世子節令進宮上告，可知若是指控不盡不實，你這個世子也要受鞭笞八十？”
慕舒看見蒼羽的平靜，心中愈發地憤怒，他“砰”地一聲磕了個響頭：“微臣知道，只是大理寺以證據不足的緣故不接微臣的狀紙，微臣無法才如此。”
他雖然憤怒，但還沒有蠢到直接說是因為定國殿下的緣故，所以大理寺才不敢接狀紙。
要成功地將蒼羽釘死在罪柱之上，就不能牽扯到宮里這位位高權重、地位超然的公主殿下。
太后看向蒼羽：“蒼羽，你可認慕舒世子指控你的罪名？”
蒼羽干脆地道：“草民不認！”
太后一點也不意外蒼羽不承認，只再次挑眉問慕舒：“你有何證據，證明是蒼羽害死了慕勤？”
慕舒抱拳沉聲道：“當初暮云山刺客燒山時，寧王府郡主唐綰綰也在現場，臣懇請宣召寧王郡主入殿為人證。”
太后淡淡地道：“宣！”
不一會，唐綰綰就被宮人引領了上來。
她行禮之后，嬌滴滴道：“是，臣女親眼看見了蒼羽引誘了慕勤上山，隨后慕勤便遇到了野狼追殺，還是臣女救下了逃下山的慕勤，他親口對臣女說的蒼羽放了野狼，想要利用野狼咬死他。”
“哦，何以為證？”太后悠悠地喝了一口茶。
她加重了語氣，一臉誠懇：“臣女身邊的人都親眼看見臣女救了他，包括暮云山行宮的人，太后娘娘可以去調行宮的人詢問，甚至羽林衛。”
此言一出，殿內眾人都忍不住齊齊看向蒼羽，御史們低聲議論了起來。
“沒想到這么斯文的少年竟這樣卑劣殘忍。”
“是啊……蒼國公府竟教導出這樣的子弟。”
“嘖……。”
聽著眾人叱責蒼羽，而慕舒看著蒼羽的眼神里恨意難消，唐綰綰心中極是得意。
幸好自己后來聽蒼明雨的話還派人去通知了羽林衛，如今行宮的人都是她‘救了’慕勤的證人。
隨后，她一指蒼羽，痛心疾首：“只是沒有想到，臣女救得了慕勤一次，卻救不了第二次，他還是被蒼羽這畜生騙到山上，硬生生地被害死了。”
蒼羽負手而立，淡淡地看著她：“綰綰郡主，你還有什么要指證我的，盡管繼續說。”
她很好奇，這個女人還能給自己潑什么臟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