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煙煙倒是沒有想到蒼羽答應得這么干脆，又言辭這般尖利，她只好柔柔一笑：“蒼二公子說笑了，煙煙只是擔心你的安危罷了。”
蒼羽隨手撿了個柿餅把玩，悠悠地道：“雖然想要殺我的人很多，在路上隨便伏擊我也就是了，但是在你的粥廠合動手，卻會連你寧王府也徹底得罪了，這個京城里有誰會冒險做這樣的事？”
唐煙煙聞言一怔，若有所思：“二公子說得也有些道理，但是什么人會這般大膽，何況我不過是個弱女子，他們雇兇砸我的粥廠意義何在？”
蒼羽把柿餅扔回籮筐里，又撿起一個拍掉上面的灰，仿佛隨口道：“很簡單，做任何事都要看目的，誰是這件事的既得利益者，也就是砸了你的粥廠，對誰有好處，誰就是雇兇者。”
其實吧，肯冒著得罪寧王府的風險都要殺她的人不是沒有，不過唐煙煙不需要知道。
這也是她之前阻止唐煙煙去抓那些殺手的原因。
不管殺手們到底是針對她來的，還是針對唐煙煙來的，她只需要唐煙煙認定那些刺客就是針對她這位寧王府的二小姐來的！
蒼羽眼底閃過一絲狡黠的光。
面前‘少年’的邏輯聽起來相當的有道理，唐煙煙正在沉思，紅蕊就已經忍不住了。她低低冷哼一聲：“好處，對誰有好處，當然是對咱們的郡主大小姐有好處，她嫉恨您的名聲在京城里壓她一頭好久了，之前還讓王妃拆了咱們的粥廠，如果不是王爺……。”
“住口！主家也是你能妄自議論的，掌嘴！”唐煙煙丹鳳眼里閃過寒意，卻還是厲聲叱責了紅蕊。
紅蕊有些委屈地噘嘴：“二小姐！”
蒼羽倒是微微蹙眉，歉疚地替紅蕊說情：“二小姐也不必責怪紅蕊，也許郡主并不是一定針對你來的，而是如你所說的針對我來的，畢竟郡主憎我已久，我與她又是未婚夫妻，所以我與二小姐走近會激怒了她也不奇怪，也許真是我拖累了二小姐。”
這話聽著是將在責任攬在自己身上，卻是一頂大鍋直接扣在了唐綰綰的頭上，直指這次刺殺就是唐綰綰指使的，出了針對她蒼羽，更是針對你唐煙煙。
唐煙煙聞言，一貫溫柔的面容上閃過一絲陰郁的冷色，她垂下眸子：“大姐姐不是那樣的人，二公子不要多心。”
“是。”蒼羽微微一笑，卻將唐煙煙眼里的陰郁看在眼底。
與其說是陰郁，不如說那是唐煙煙對唐綰綰積郁許久的不甘，甚至憎惡凝成的火焰。
她今日借勢在火上澆了把油，看來很快就會收效了。
現在，她不著急。
……
送走了蒼羽，唐煙煙看著粥廠一地狼藉，眉宇間閃過一絲煩躁，交代了身邊的管事收拾殘局，她也沒興趣再留下來，轉身往王府內走去，綠霜和紅蕊互看一眼立刻跟了上去。
“小姐，您覺得今天這件事到底是誰在從中作梗，是針對我們的，還是那蒼家二公子招惹來的麻煩？”紅蕊見走到花園無人處，便忍不住問。
唐煙煙柔柔地道：“現在不管是誰作梗，我們都沒有證據，也就不必追究了，咱們要煩憂的是明日流言就會四起。”
綠霜沉吟著道：“沒錯，小姐仔細經營了那么久的名聲，小喬夫人正打算今年底給二小姐議親，小姐名聲在外，許多上門議親的人家身份不低，與那些庶女不可同日而語，甚至不比大小姐差，但是今日這一遭，怕是有人會趁機做文章，影響二小姐的親事。”
這也正是唐煙煙擔心的，她柔和的眉宇間閃過冷色：“我母親這些天在慈安廟里祈福修行，要過了十五才回來，你們不準去驚擾她！”
“可是，粥廠的事……。”紅蕊遲疑地想說什么，卻再次被唐煙煙打斷。
“我自會處理。”唐煙煙堅定地道。
綠霜和紅蕊互看一眼，也不好再說什么。
第二日一早，唐煙煙早早起了身，用了早膳便領著人去了前院準備交代管家一些粥廠重開的注意事項，同時商議應對之策。
卻不想，管家正領著家丁們收拾東西，看著唐煙煙來尋自己，一臉猶疑地道：“二小姐，粥廠出了事，出于您安全的考量，您看是否就撤了粥廠？”
唐煙煙聞言，看了他片刻，直看得管家有些心虛地別開臉。
“我如果堅持說要繼續開粥廠呢？”唐煙煙忽然問。
管家頓了頓道：“只怕是不成的，王爺說了，要保證您的安全，不讓小的們再替您打點了。”
唐煙煙瞇起丹鳳眼：“是父親的意思，還是王妃的意思，如果是父親的意思，那么我就去尋父親……。”
“是我的意思，怎么，你有意見？”一道譏誚驕橫的聲音忽然插了進來。
唐煙煙轉眼看去，正見著美艷的人影款步進來。
她眼中波光微轉，隨后行禮：“見過長姐。”
唐綰綰抬手扶了扶自己發髻上的點翠鳳簪，居高臨下地睨著自己這個庶妹：“二妹，你整日里在王府外頭沽名釣譽，不就是為了找個好婆家嗎，拿著咱們府邸做筏子賺名聲也要有點限度，恨嫁成這樣，你也不臉紅。”
這點心思，當誰不知道似的。
京城大家閨秀說話從來都是斯文溫柔的，只有唐綰綰幾乎從來不必顧忌誰人心思，說話從來便是刻薄的。
但就算唐煙煙早已習慣自己這個長姐說話難聽，但當著管家和家丁們的面把她說得這樣難聽，幾乎是當著眾人的面打她耳刮子。
感覺所有人的目光瞥過來，她瞬間就白了臉，捏緊了手里的帕子。
紅蕊本就是個直爽脾氣，下意識地就道：“郡主，您怎么能如此詆毀我們主子……。”
“啪！”她話音未落，唐綰綰已經一記耳光閃過來，直打得紅蕊踉蹌了幾步。
“長姐！”唐煙煙立刻上前想要說什么，卻見唐綰綰冷笑著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道：“賤婢，主子說話哪里有你插嘴的份兒，何況你叫誰主子呢，這個王府里正經主子也就是父王、母妃和我幾個罷了，其他的也不過是上不得臺面的玩意兒！”
唐煙煙勉強維持著平靜溫柔的微笑，試圖安撫唐綰綰：“長姐……。”
“你和蒼羽那賤種廝混的時候，可想到我是你長姐？”唐綰綰輕蔑地打斷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