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漓也感受到了他的視線，略有些匆忙地移開了視線。
她想起身離開，但又在剛才答應了裴言川不走，一時坐在位置上有些不自在。
“嗯……你好了嗎？”
“什么？”
“我能走了嗎？”
“待會。”裴言川斂著眸，淡淡道。
過了幾分鐘，裴言川才開口：“收拾一下，我們去臨安。”
聞言，周漓微微一怔：“你的身體沒關系嗎？”
裴言川：“沒關系的，走吧。”
周漓母子兩的東西昨天就收拾好了，也就是去幾天，不需要帶很多東西。
裴言川的東西余其也在剛才準備妥當了，只等裴言川換身衣服就可以出發去臨安了。
兩小時后，飛機到達臨安。
三人的行李由人直接送去酒店，家里打掃起來要費一番工夫，所以想了想，還是在酒店住。
今天，便是十月二十八日，是周漓永遠無法忘懷的，周喬的忌日。
一行人徑直前往墓園，身上都穿著黑衣，整座墓園彌漫著沉重又肅靜的氛圍。
這座墓園，埋葬著她最親近的四個人……
周漓先是帶著虞佑宸走到周喬的墓前，沉默地看了片刻，擦干凈墓碑上的灰塵后，然后接過裴言川手中的花束，放在了右下角。
“媽媽，我來看你了。”
她輕輕碰了下墓碑上周喬那張黑白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笑容如沐春風，眼神溫柔寧和，仿佛透過重重空間注視著她一樣。
周漓牽過虞佑宸的手，耐心地跟他說：“這是外婆。”
虞佑宸很乖，奶聲奶氣地對著墓碑喊了一聲外婆好。
周漓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乖。”
在這里安靜地待了片刻，周漓表面什么都沒說，但實際在心里已經說完了。
過后，她又帶著虞佑宸去看望外公外婆。
看著前面那抹堅韌瘦弱的身影，裴言川的心臟狠狠一痛，沉重的酸澀感和無力感瞬間蔓延至了全身。
跟鐘文秦兩人說過話后，周漓獨自一人前往了最上面，顧宜的墓碑所在地。
裴言川牽著虞佑宸在階梯下靜靜地看著她，看著她背脊挺直，一步步往上走。
曾幾何時，他對地底下的那個少年羨慕又嫉妒。
羨慕他，又嫉妒他得到了周漓年少時期最為真摯美好的喜歡。
但同時，他也感謝顧宜。
說來他自己也覺得自己很卑劣，但他還是想說，如果不是顧宜離開，那么他可能永遠都無法和周漓在一起。
只要顧宜還在，那么顧宜必定是周漓的第一順位。
裴言川不知道周漓的真實想法，但在他看來就是這樣的。
他比不過顧宜，但……顧宜也無法超過他。
虞佑宸有些好奇，但看到裴言川沉默的樣子也沒開口打擾他。
還好周漓沒有上去很久，大概五分鐘她就下來了。
虞佑宸噠噠噠地跑過去抱住她的腿，仰著頭問道：“媽媽，你去哪里啦？”
周漓扯了下唇角，摸了摸他的腦袋，溫聲回道：“媽媽去看望一個朋友了。”
虞佑宸：“朋友？什么朋友呀？”
這個問題一出口，裴言川的心下意識地就提起來了，渾身都緊繃的不行。
過了幾秒，他才聽到周漓開口：“……是媽媽一個很好的朋友。”
周漓的聲音有些飄渺，眼神略恍惚，似是陷入了回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