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漓等了幾秒鐘，稍微湊近了門一些，并沒聽見里面有什么聲音。
恰好這時，手機里簡一璇的視頻電話打了過來，她便也沒多想，一邊摁了接通按鈕，一邊按下門把手打算進去。
“媽媽！”
“宸宸——”
這個昵稱剛一出口，周漓溫柔地笑起來，一抬眼，就看見了休息室里面闔眼小憩的男人。
男人坐在輪椅上，面色清冷，氣質比以往更加冷冽孤寂，眉眼間多了幾分不甚明顯的肅殺之氣。
面容卻是沒變，和以前并無差別，依舊是那副看過去涼薄冷情的模樣。
他聽見動靜，緩緩睜開眼，那熟悉卻又令人心悸的目光直直地看向了周漓。
看清楚男人的臉后，周漓的腳步猛地蹲在了原地，那些刻意壓制住的想要忘卻的記憶一窩蜂的在此時全都涌進了腦海中，痛苦、冰冷、麻木等多種情緒嚴密交織，從腳底驀地升起一股涼意。
電話那頭虞佑宸小家伙見她喊了自己的名字后就沒理他了，不由得有些疑惑好奇，軟糯出聲問道：
“媽媽，你在干嘛呀？”
聽見聲音，周漓立馬回過神來，連話都沒說就匆匆掛了電話，迅速轉身便想離開此地。
然而，好不容易見到了她的裴言川怎么可能會輕易讓她離開。
“漓漓……”
男人低低喃道，嗓音既喑啞又克制。
周漓聽見這一聲音，身體止不住地輕輕一顫。
她深吸了一口氣，平靜下來后徑直忽視他，繼續往門外走。
但，只差那幾步距離的時候，身后的男人突然低聲說道：“宸宸……沒來嗎？”
他果然見過了宸宸！
意識到這個事實后，周漓猛地轉過身來，目光不帶一絲溫度，冰冷地直視他，吐字也絲毫不客氣，一字一句頓道：
“我的孩子，不勞你關心。”
男人漆黑深沉的眸底飛快掠過一抹心痛，垂在扶手兩側的指尖也被用力攥得發白。
他不是沒有想象過再次見到周漓的場景，也不是沒有預料過她會說什么。
只是他聽到這句與他劃清界限的話時，心臟還是忍不住抽痛起來，猶如鋒利的刀刃將其切成一片片薄片，難言的痛楚蔓延至四肢百骸，使得臉色都蒼白無比。
裴言川嘴角輕微囁嚅了兩下，過了幾秒，忍著她投來的厭惡眼光，最終還是緩緩開了口：“宸宸也是我的孩子。”
聞言，周漓渾身的氣壓瞬間就沉了下來。
她已然不是當時那個身份平常甚至可以說是低微的秘書，也不是那個默默承受等待和痛苦而遠離京城的周漓。
宸宸只能是她的，誰也不能搶走。
周漓看著裴言川，眼底的譏諷寒意擋也擋不住，不由得嘲弄笑出了聲：
“是么？裴先生怎么證明宸宸是你的孩子，我與裴先生一向不相熟吧。”
一向不相熟……
裴言川眼睫微顫，勉強地扯了下唇角。
好一個不相熟，好一個自證……
她向來知曉說什么話才能插在他心臟最脆弱的位置，這樣也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