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不想說的話，那么換種方式，我來問，你來回答，行不行？”
“好。”
周漓微微仰頭，纖長濃密的睫毛抬起露出那雙清凌凌的眸子，干凈透徹的目光仿佛要看穿人內心潛藏著的，最為不堪的那一面。
“你什么時候知道的這些事情？”
“年初去臨安找你的那次，我看見你去墓地了。”
“居然那么早么……“”
周漓不由得怔忪了幾秒，然后穩了穩心神繼續問道：“你怎么想的？對于我和顧宜。”
裴言川閉了閉眼，喉結輕輕滾動，啞聲開口：“我很羨慕他，他與你一起長大，陪在你身邊的時間很久。”還有你對他那份獨有的，抹不去的情感，也令他羨慕，甚至可以說是嫉妒。
但后面這句話裴言川沒有說，深深埋在了心里。
周漓微微抿起唇，心情既復雜又晦澀，一時不知道說什么。
隨即，又聽見男人緩聲道：“但同時，我也很慶幸，聽過去或許會覺得這個想法過于卑劣，可是我還是想說，現在在你身邊的是我而并非他，所以我感覺自己還是幸運的。”
周漓張了張嘴，無法否認。
過了會，她又道：“那你有什么想問我的嗎？”
裴言川凝眸注視著她，輕輕點了點頭，“有。”
周漓：“那你問吧。”
裴言川：“你還忘不了他，對嗎？”
周漓：“說實話么，現在確實忘不了，但總需承認的是，人的記憶總是會隨著時間而慢慢淡化，就像我現在，肯定不如幾年前的記憶更深刻了。”
有一句話是這么說的，人生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逐漸被人遺忘，到最后一刻，那時有關于自己的事情完全沒人記得后那才是真正的悲哀。
聽著這一番話，裴言川嗓子眼一緊，墨眸越發漆黑幽深，藏于底部的漩渦深邃運轉，卷起狂風巨浪。
“那你可以給我一個機會么？”
半晌，男人低聲問道。
在這一天，兩人終于將這段關系挑明，對于這個問題皆心知肚明。
裴言川直勾勾地盯著周漓，垂在身體兩側的手掌慢慢收緊，眼里隱含著希冀，不安，與緊張。
聞言，周漓驀地抬起頭來，直直地裝進男人如墨般濃郁的眸子里。
她頓了頓，并沒有直面回答，而是說起了另一件事，聲音冰冷又平靜：
“我現在還不能只為自己而活，我還要為我媽媽報仇，她是因為李家人而死的，我必須要讓李家人付出相應的代價。”
只要此仇未報，李家人還好好地在世上享受著生活，周漓便一日不能消散心中的仇怨，因此也無法做到不管不顧地視而不見，只求自己生活寧靜開心。
裴言川輕輕撫上她的肩膀，然后將她抱入懷中，伏在她耳邊，道：“讓我幫你，好嗎？你想做什么便去做，我會負責幫你收尾。”
男人低沉溫和的嗓音徐徐響起，熟悉好聞的木制冷香味將周漓整個人都包裹起來，溫暖的懷抱在這時給了她莫大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