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這個，采茹也是一臉的無奈。
大概是因為趙蕓娘孩子的原因，以至于大家都把這藥當成了靈丹妙藥，還有的甚至想要些好帶著傍身，儼然成了包治百病的十全大補丸。
這一天一夜，她可是擋走了一波又一波的趙氏族人。
好在大家雖然激動，但對于林夢雅跟趙長老的話還是聽得。
林夢雅也能理解大家的心情。
畢竟對于他們來說，那孩子的幸存，就是一場活生生的奇跡。
“下次他們過來，你就給他們派一些消食的藥丸就行。這天這么冷，大家都圍在一起烤火不愛走動，難免會消化不良。”
采茹笑著應下。
這次鋌而走險的治療，對于她來說也是一次大膽的嘗試。
冬雪噬童的傳說純屬子虛烏有，但有一點卻是令她一直沒想清楚。
既然母體先一步出現了問題，那為何只有在下雪的時候，才會傷害到孩子？
而且，還偏偏得是三歲以下的新生兒跟未出母體的胎兒呢？
她看向窗外的雪景。
不管是房頂還是院子里，此刻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看起來跟她這二十多年所見過的雪景也沒什么兩樣，這其中，到底有何玄機呢？
趙長老緊繃了多日的眉頭，此刻也悄悄緩解了不少。
他親自提了不少吃的喝的，還有他夫人親自給那對小夫妻準備的一些棉衣棉被。
“你可是我們趙家的大恩人，往后你但凡需要什么，只要說話，我一定幫你到底！”
這個承諾的分量可不輕。
林夢雅點了點頭，損失了她一只難得的千變蠱，這個回報倒也不算太虧。
只是三人關起門來的時候，林夢雅還是低聲跟他說了實話。
“什么？”趙長老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問道：“你說你還沒有找出根源來？那、那怎么辦？是不是還會死人？”
“我現在已經初步有了應急的措施，但只能治標不能治本。我覺得這根源，還是出在你們自己身上。”她認真說道。
趙長老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雖然他已經早料到這事沒那么簡單，但他還是覺得十分棘手。
“你說怎么辦才好？總不能每年都勞煩你來給大家保胎吧？”
他還有句話沒說。
如果不能找出根源徹底解決的話，那么唯一能緩解癥狀的趙家，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族中但凡是稍微有點眼界的，也知道新生兒意味著什么。
所以為了家族的延續跟繁盛，他們會不惜一切辦法，將趙家保住胎兒的方法搶走。
到時，光憑他的一己之力，怕是也保不住趙家。
“所以我想著趁著這個好機會，先找出根源所在。也幸好內外的交通都被封鎖了，只要我們不把事情張揚出去，外面的人也不會知道這個消息。”
他能想到的事情，林夢雅當然也能想到。
甚至在趙長老來之前，她跟龍天昱就已經探討過了。
趙長老心事重重地點了點頭。
“那好吧，這件事就拜托給你們倆個了。你們的大恩，我趙家全族沒齒難忘。”
林夢雅這一次卻輕輕搖了搖頭。
“撇除我跟方姨的私交，其實這一次我們也是各取所需，所以趙長老不必這般客氣。”
大家都是聰明人。
與其用虛無縹緲的恩情來綁定，不如就把這件當成一場交易，也好彼此都心安理得。
趙長老一愣，旋即苦笑著說道：“還是你們這年輕人有魄力。行吧，我答應你的事，我也會盡力做到。”
“那就多謝趙長老了。”林夢雅笑著說道。
反倒是趙長老這會子，有些哀怨地看著她幽幽說道：“看來在你的心中，我就只能永遠是個合作伙伴了。”
林夢雅不解其意：“長老這是何意？在我心中，您也是一個值得尊敬的長輩。”
雖然在感情上也許可能渣了一點點。
聽到這里，趙長老更加幽怨。
“你稱我夫人為方姨。”
她想當然地點了點頭，覺得沒問題呀。
趙長老嘆了一口氣，略帶幾分賭氣地說道：“你還叫江沂水那個老家伙江伯伯！”
這下子，她算是聽明白了。
感情趙長老這是要讓她改稱呼了。
林夢雅垂下眸子，掩住了笑意。
“對呀，我不叫他江伯伯，難道還要叫他爺爺不成？”
“嘖，我跟他是同輩的兄弟，你叫他爺爺，那我豈不是矮了他一輩？”
趙毅軒登時就反對得很是激烈。
片刻之后才反應過來，原來，竟是被這丫頭給逗了。
當下，便有些窘色，悶聲轉身就走。
林夢雅抬起頭，倆只眼睛笑得彎起。
旁邊的龍天昱也勾著笑，過來牽住了她的手。
“趙長老雖有些不足之處，但為人還算是不錯。”
言下之意，便是對方如今也算得上倆人的朋友。
既是朋友，那么在稱呼上也可以稍稍親近些。
但林夢雅卻道：“我倒不是討厭他，也不是故意要戲耍他。只是我覺得......”
余下的話卻被急匆匆的采茹截斷了。
“主子，院子外面來了不少人，都說是想讓您幫忙給看看身體。”
林夢雅眉頭微微擰起。
看來趙蕓娘孩子被保住的消息傳出去的結果。
也罷，她正想給這些趙家族人做一個體檢，好看看有沒有其他問題。
“你在這里等我一下，記得，不許自己再出去了！再不聽話，我可是要罰你的了。”
她低頭對龍天昱提出了嚴肅的警告。
后者趕緊點頭答應，不過在她臨走之前，還是堅持將大氅披在她的身上。
“你也得好好照顧好自己，別讓我擔心。”
林夢雅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口道：“放心吧。”
院子門口，此刻聚集著不少人。
他們之中大部分都是男人，而且臉上都帶著極為迫切的神色，看向了院子里。
“神醫大人，求求你也給我家媳婦看看吧！”
她剛到，就有人大聲求她幫忙。
好在有采茹在，一一安撫過后，他們被分批帶進了院子里。
而林夢雅則是負責給他們體檢，順便詢問一下他們的要求。
原來，這倆個院子里住著的都是老弱病殘。
還有相當一部分身體健康的人，現在都留守在家中。
這其中，也不乏一些曾經失去過孩子的家庭。
“神醫，求求您幫幫忙，也讓我兒媳婦平平安安地生下一個孩子吧。他們都成親十年了，唉，都怪這老天爺，不給我們留活路呀！”
跟她哭訴的，是個五十歲左右的老婦人。
這里的人成親都早，十五六歲便都已經成家了，而老婦人口中的兒媳婦，今年也不過才三十五歲而已。
“您兒媳已經有了嗎？”她問道，心里有些驚訝。
可趙長老明明說懷孕的都在這了，難道還有遺漏的？
老婦人這才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搖了搖頭，看了看左右，低聲對她說道：“我那兒媳婦自從上次小產了之后就再也沒有懷過。我想著既然您是神醫，那肯定也有生子秘方不是？我就想要個孫子，求您幫幫我們一家子吧！”
林夢雅不禁有些無奈。
“大娘，不是我不幫您，而是我也沒那么大的能耐。這樣吧，您待會把您兒媳婦領過來，我給她檢查身體，調理下也好受孕。不過這生男生女的事情，可是老天爺注定的。我覺得，不管男女都是一樣的。”
那老婦人聽到這話，臉色隱隱有些不滿。
林夢雅嘆了一口氣，讓采茹把人送走。
在這樣惡劣的條件下，好像人們自覺性的認為，能成為家中壯勞力的兒子，要比早晚要嫁出去的女兒更加值得養活。
所以即便在新生兒存活不易的條件下，還是要人為的選擇留下男孩。
殊不知這樣更是雪上加霜，也難怪新生兒的數量在慢慢減少。
好在下一個，倒是沒什么特殊的要求。
“神醫好，我是來給我媳婦討一劑補養身子的藥來的。”
男人大概三十歲左右，提到自己的媳婦，滿臉都是愁容。
本著對病人負責的態度，林夢雅詳細地詢問了一番他夫人的情況。
得知對方也是在幾天之前不小心小產，并且還是在自己都不知道懷孕的情況下，更覺得這對夫妻真是可憐。
“這樣吧，你把她帶過來，我把我的馬車借給你，別讓她受風。”
男人一聽，頓時不住地感謝。
林夢雅想了想，為了不讓這種病人不在沒辦法醫治的情況再發生，她先告訴大家可以用她的馬車，把家里的病人給接過來再進行會診。
一聽這話，有不少人都趕緊圍了上去，生怕把自己給落下。
林夢雅讓采茹專門負責此事，之后才回去繼續給人診治。
只不過敏銳如她，總覺得有一道目光，一直在跟著她。
她裝作不經意地掃了一圈視線來源的方向。
奈何今天院子里到處都是人，難免會亂糟糟的，讓她根本分辨不出來目光的主人。
她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對方似乎帶著些惡意。
但她這些天在這里沒日沒夜的救人，按說應當不會得罪誰才是。
難道，是她自己過于敏感了么？
揉了揉太陽穴，或許是最近太累了的緣故吧。
看來這事完了，她真的應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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