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不煙很快回到新遼都城,并第一時間來到皇宮,把談判進展告訴了耶律大石。

倒不怕讓耶律大石看到上面有詔斬他的條件,畢竟談判本來就是這樣。

有實力的,往往都會提出非常苛刻的要求,這樣才有更大的冗余空間,而弱者一方,能拿到談判條約,往往就表示這件事有回寰的余地。

所以自然也就沒必要,瞞著身為皇帝的耶律大石了。

但問題是,有的人卻很快就坐不住了,那人正是派遣細作到新宋的特使,不過如今他已經貴為相國!

當他得知上面的條件中,還有要詔斬他全家整族的時候,就立馬慌了,詔斬皇帝的條件可以談,但誰又會為了一個大臣,而壓縮自身籌碼呢?

要知道,但凡談判,弱者想要去除一個條件,就往往要付出更大的代價才行,而且連續否掉兩條的話,人家新宋那邊也不可能答應!

那么為了安撫新宋的王爺,勢必就要棄車保帥!

想到這里,大殿上的相國,臉上忽然閃過了一絲陰狠,“陛下!這談判恐怕有詐!”

“愛卿何出此言?”愁容滿面的耶律大石問道。

“首先一件事,那并肩王自西進以來,我們也曾多次派出使者,但他們從未有過要談判的意圖,這就不得不讓人懷疑了!”相國沉聲說道。

“懷疑什么?”塔不煙表情有些難看,“懷疑我說謊嗎?那我問你,新宋自西進以來便勢如破竹,想不想攻下大遼首都,全在并肩王一念之間,他們有必要騙咱們嗎?”

“這可說不準。”相國忽然正了正表情,說道:“也許是因為出了什么不可預料的事情。”

“比如水土不服,或者糧草不足以支撐,以至于他們如今,已經完全不像看上去那么強大了也說不定。”

“要我說,我們反而應該先派人探聽清楚以后,再做打算,說不定咱們還有機會反敗為勝!”

“到時萬一得勝,新宋大軍帶來的那些恐怖武器,也將盡歸我等所有!”

“那么以后,我們也就再也不用懼怕新宋了!”

耶律大石一聽,頓時陷入沉思。

似乎是有些被說動了的樣子!

而就在這時,一直跟在塔不煙身邊的帖帖忍不住大聲警醒到:“陛下不可!此次能夠拉動談判,就實屬不易了!”

“若再猶豫不決,不能盡快給予答復的話,屆時恐怕連最后談判的機會也沒有了!”

耶律大石抬頭看向帖帖,接著眉頭就忍不住皺了起來,他總覺得好像在哪見過帖帖,但又沒太大印象。

也難怪,他身為帝王,每天見的宮女侍俾不少,被他虐打過的更是多到記不清,也就自然不可能記得住帖帖了。

但他記不住,不代表相國也不記得,于是當即呵斥道:“朝中大臣在商議國事,哪有你一個宮女說話的份!”

“宮女?”耶律大石又朝帖帖看了一眼,這才總算認出了帖帖。

而塔不煙則不悅道:“宮女又怎樣?如果不是她有急智,又怎能掙來談判的機會!”

相國聞言一愣,接著雙眼就立刻瞇了起來,“哦?要是微臣沒記錯的話,當初她可是在大殿上當眾沖撞過陛下!”

“當時不僅大罵陛下是昏君!甚至還說出了叫陛下不得好死的話!如此叛逆,居然這么巧的就掙來了談判的機會,豈不讓人生疑?”

此言一出,耶律大石瞬間警覺起來!

相國見狀,也繼續說道:“陛下!微臣之前也曾偶遇過東邊逃回的士兵,他們曾親眼看到,新宋南路軍后方糧車已經快要見底!”

“如今這么多天過去,恐怕早已顆粒不剩!故而才找到這賤婢,與其勾連一處,想要不戰而勝!”

“有這種事?”耶律大石瞬間來了精神。

有嗎?有。

就是之前空投過不來的時候,南路軍的糧草曾一度見底,但他們不知道的是,后來又被柳塵給補上了!

“大膽的賤人!竟敢勾結外敵!你可知罪!”

耶律大石朝著帖帖怒斥道。

“我沒有!我說的都是真的!”帖帖不服說道。

而塔不煙這時也說道:“陛下!你醒醒吧!沒人在騙你,這明顯是相國為求自保,才要拖著陛下一同謀死啊!”

“而且再退一步講,別人會騙你,那我追隨陛下,與陛下戎馬多年,難道也會欺騙陛下嗎!”

“這……”耶律大石一時語塞。

相國見狀,趕忙說道:“那如果蕭姑娘也是受到蒙蔽了呢?這賤婢或許正是利用蕭姑娘病急亂投醫之際,故意籠絡欺騙也說不定。”

塔不煙聽后,頓時被氣的柳眉倒豎!

然而沒等她說點什么,耶律大石卻開口打斷道:“夠了!無論相國所言是否有理,但這賤人大逆不道也是事實。”

“被朕定罪之后,更是趁著宮中混亂之際,持刀逃遁,今日饒她不得!來人!拉下去,斬!”

“慢!”塔不煙焦急制止,“今日唯獨她絕對斬不得!只因她如今在并肩王面前備受青睞!若斬她,必惹怒并肩王!這絕不是我方子民能承受之怒!”

相國一聽,卻立馬說道:“瞧!若是普通人,怎會受堂堂一位王爺青睞!分明就是別有用心!”

耶律大石見雙方爭論不休,于是沉默了片刻,說道:“來人,先帶塔不煙她們下去,好生照看起來,沒有我的準許,誰也不能離宮。”

“至于談判之事,先交其他使者前往即可,同時相國這邊也盡快的確認一下,新宋大軍是否真的已經撐不下去了。”

相國一聽,立刻說道:“遵命!”

“陛下!不可啊!”塔不煙不甘說道。

卻見耶律大石揮手說道:“把她們請下去吧。”

言罷,一群近衛便手握刀柄走了過來。

塔不煙緊閉雙眸,一時沒了主意的她,也只能帶著帖帖她們,隨侍衛往內殿走去。

……

而此時的南路軍,也已經距離新遼都城不足二十里。

只要過了晚上,便能兵臨城下。

然而就在剛扎營準備過夜的時候,幾名新遼特使卻忽然趕了過來。

經過短暫談判,對方便以回去商談為由離開了。

看著離去的特使,柳塵雙眼一瞇,說道:“看來事有變故啊。”

狄云不解問道:“莊主何出此言?”

“若塔不煙一切順利,自該是她繼續談判才對,畢竟也只有她在我這邊取得過轉機,可現在卻換了旁人,就有些說不通了。”

柳塵隨意的笑了笑,說道。

“他們應該不敢跟咱們亂耍心思吧?”狄云有些不大相信。

柳塵聽后,不置可否的問道:“要不要賭一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