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帖帖的回答，柳塵著實意外了一把，“既然你是契丹人，那你這次求情，對你有什么好處？”
帖帖聞言垂頭說道：“問題是，就算奴婢替自己求情，王爺也不會放過我。”
“既然如此，奴婢有不少親友都是漢人，他們現在名義上也是遼國子民，要是能求王爺放過他們的話，也很好啊。”
柳塵聽后忽然拍起大腿放聲笑道：“好好好，你這妮子倒是有點意思，不過……你不求我，又怎知我不會放過你？”
“啊？”帖帖聞言一愣。
眼看帖帖半晌沒反應，塔不煙于是立刻朝她使起眼色。
帖帖這才仿佛大夢初醒一般，直接雙膝跪地，低頭說道：“求王爺能饒我一命。”
“嗯……”柳塵沉吟片刻，“不行。”
“……”一句話，瞬間讓帖帖圓溜溜的眼睛蘊滿眼淚，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柳塵見狀，再次大笑起來，“哈哈哈！你這妮子著實可愛，讓人忍不住總想逗弄一翻。”
“王爺……”帖帖知道自己被耍，心里委屈，卻不敢表露在臉上。
“嗯，好！”柳塵大手一揮，“本王就赦免你了。”
此言一出，頓時叫帖帖大喜過望！
接著連連叩首謝恩。
看著這一幕，柳塵不由感慨，權利真是個可怕的東西，明明要殺她的就是他，而如今他只是赦免了她，就能換來如此感恩。
“王爺可以連她們一起赦免嗎？”帖帖激動的抬頭望著柳塵，問道。
“你不要得寸進尺。”柳塵表情古怪的看著她，說道。
貼貼一聽急了，于是脫口說道：“求求王爺了！要不……要不你再逗逗我吧！”
“啊？”柳塵眼角一陣抽搐，接著繼續說道：“不行，這是在打仗，不容老是那么兒戲。”
“王爺……”帖帖雙眼再次暗淡下去。
“不過。”柳塵忽然話鋒一轉，“可以一命換五命，就是說，用你的赦免令，換赦免她們，這可不是試探，你要想好了再……”
“換！”
沒等柳塵把話說完，帖帖就一臉激動的打斷道。
“你肯定嗎？我可不是嚇唬你，如果你換的話，本王就會馬上叫人砍了你的頭。”
柳塵忽然表情嚴肅的說道。
“換，奴婢要換！”帖帖堅持道。
“你不怕死？”柳塵問道。
“怕啊。”帖帖回答道：“可是如果沒有塔不煙小姐的話，奴婢在皇宮里就會被那些近衛凌辱致死了。”
“奴婢的命是塔不煙小姐的，現在等于還給了她，而且相比較被那些近衛侮辱強暴，現在還能死的更體面一些，奴婢不后悔。”
“好，既如此，君無戲言，來人，斬。”柳塵隨口說道。
左右青龍衛領命，直接拔出了腰刀。
“塔不煙小姐，多謝你的救命之恩，奴婢先走一步，保重！”帖帖沒有去看走過來的青龍衛，而是朝塔不煙叩首感激道。
“慢！”眼見如此，塔不煙忽然大聲阻止道：“王爺，兩軍交戰不斬來使，這是貴國的老話吧。”
“對，是有這句話。”柳塵抬手制止走向帖帖的青龍衛。
“既如此，王爺又怎能斬殺身為特使的她？”塔不煙繃緊小臉兒說道。
“怎么你不想要特赦令嗎？”柳塵不置可否的問道。
塔不煙無奈答道：“與奴家而言，要不要其實都一樣，奴家自信有幾分姿色，若想西逃到別國，未必沒人愿意收留。”
“更何況，自新宋大軍到來之后，女子多數都活了下來，若奴家再自甘墮落些，被王爺抓去也無非是入個賤籍，屆時照樣可以活命，赦不赦免有什么分別？”
柳塵一聽，頓時有些無語，“你先等一下，究竟是誰告訴你，那些被抓的女子會被充入賤籍的？”
“那不然呢？”塔不煙說道：“自古以來，凡女子在戰后被俘，通常都會被貶為賤籍，最后要么充作軍伎，要么被投入青樓賺錢，不是嗎？”
柳塵聽后，不禁說道：“不得不說，青樓這個行當，確實圈錢。”
“不過你可能不知道的是，新宋已經不存在青樓了，而且一旦被發現，還會被嚴懲，你說我自己定下來的法令，又怎么好去違反呢？”
塔不煙聽后，不禁一臉茫然的說道：“那你抓女俘做什么？”
然而沒等柳塵回答，塔不煙就仿佛明白什么似的說道：“難道你是想把她們抓回去給你自己享樂？”
柳塵一聽，當即說道：“我有那么好的腰去享用那么多女人嗎？”
聽完這話，塔不煙頓時俏臉兒一紅，接著小聲啐道：“人家哪知你的腰好不好了……”
“行了，你別瞎猜了，直說吧，她們被帶去新宋以后，就會直接加入新宋籍，并獲得新的身份，與普通子民沒有什么區別。”
柳塵有些頭疼的說道。
“一樣的待遇？”塔不煙不敢相信的問道。
柳塵無奈說道：“那當然了，你出身遼國，又不是不清楚，漢人近幾千年遵循的一直都是父系制度，只要父親是漢人，其子女就也能獲得新宋籍。”
“如今，除昆侖奴不能通婚之外，其余女子嫁做漢人以后，也能同時獲得新宋籍，這已經是多少年的法令了。”
塔不煙聽后，不禁表情古怪的說道：“也就是說，你剛才說赦免帖帖，還說要殺頭，也是在耍她玩嗎？因為實際上根本就不需要赦免對嗎？”
柳塵點點頭，“沒錯，我挺喜歡這妮子，她實在太好耍了。”
帖帖一聽，一對粉腮頓時鼓了起來，看來是被氣的不輕，但又不敢對柳塵發作，只能悶在那里自己氣自己。
“那么，關于遼國漢人的事……”塔不煙內心有些無力，但還是強撐著語氣說道。
“這……”柳塵沉吟片刻，“問題是，我也分不出哪個是漢人啊。”
聽到這話，塔不煙忽然欲言又止，似乎想說什么，又怕激怒柳塵。
“有話不妨直說。”柳塵說道。
“其實，很容易區分。”塔不煙目光躲閃了一下，說道：“因為宋朝把自己人送到遼國當奴隸的時候，都會在奴隸的臉上刺上一個奴字。”
“后來也被遼國沿用了下來，以至于凡是與漢人男子結合所出的孩子，也要被刺面，充作下等奴隸。”
一聽這話，柳塵果然臉色變得異常難看，“可是我一路打過來，好像也沒見誰臉上有刺青。”
塔不煙答道：“遼國西進之后，主力遼人全在塞爾柱都城附近定居，你們打的，是伽色尼和西喀喇汗周邊的勢力。”
“即便有遼人遷居過去，也幾乎都是貴族階級，他們有很多錢，足以支撐遷居的費用，而那些漢人，因為是奴隸，幾乎沒什么資產，所以只能一直跟著主力遷移。”
柳塵聽后，又問道：“你們都城那邊，有多少遼人？多少漢人？”
“真正的契丹人已經不足二十萬，而且因為戰爭的關系，導致男子多數戰死，老弱則因不斷奔波遷徙，多數倒斃中途，其余剩下的，有九成都是女子。”
“至于漢人，則還有至少八十五萬人。”
塔不煙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