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姑娘,實際也難有個十二、三歲的樣子。

只見她灰頭土臉,胳膊帶傷,同時懷里還抱著一個破包袱。

而被押解的兩個男子,則身穿利落短打,看樣子似乎是誰家的家丁。

女皇見了,隨即開口問道:“你是誰家孩子?家住哪里?”

但小女孩兒明顯對外人十分防備,所以小臉兒躲閃了一下之后,便警惕的說道:“我要見女皇陛下,我要告御狀。”

女皇左右看了看,接著便柔聲說道:“朕便是了。”

小女孩兒聽了,頓時大顆大顆的眼淚便落了下來。

當著這么多新宋正規軍的面,她也知道沒人敢冒充女皇,于是直接跪倒磕頭道:“陛下,求你為我父兄做主!”

“你先起來說話。”女皇叫人上前扶起,并說道。

小女孩兒鼓著倔強的小臉兒,說道:“民女徽州人氏,半年前,我們那兒的跨河大橋坍塌,死了二十幾人,民女的父兄便在其中。”

“民女去縣刑事院告狀,結果縣令插手,叫縣刑事院不予受理。”

“于是民女就前往徽州刑事院告狀,結果州刑事院通判說我越級告狀,打了民女二十板子,然后又發回了本縣。”

“我們縣令得知民女越級告狀以后,又叫縣刑事院打了民女板子,還關了民女一個月!”

“放出以后,民女本想抱證物投河明志,碰巧有個河邊的洗衣大娘說,女皇陛下最近要經過此地,于是就在此等候。”

“可是前幾天縣令知道了這件事,就派他們兩個過來抓民女。”

說完,還指了指被押解的兩名男子。

至于她口中所說的“刑事院”,是由刑部成立于府、州、縣的公堂,專司判案。

最高執法官員統稱“通判”,分別為三品府通判、五品州通判和七品縣通判。

女皇聽后,臉色明顯有些難看。

要知道,依照新宋律法,“逢死必糾,十死登朝。”

意思就是,只要是死了人,就必須追查到底,超過十個人,無論什么原因,都一定要呈報朝廷,上達天聽!

當然放在以前肯定不會這樣,底下捂死個把人,找個荒郊野地埋了,那就跟玩一樣,尤其那些掌權的士子鄉紳,更是根本不把底層人的人命當回事!

而換到新宋以后,隨著工業崛起,人命也被看的越來越重。

如今這斷橋一次死了二十幾人,女皇卻連聽都沒聽說過!

“你所說的證物是什么?”女皇壓著怒意,沒有去馬上處置那兩名男子,而是對著小女孩兒問道。

小女兒聽后立刻打開包袱,就見里頭裝著一塊碎土石。

“這是什么?”女皇不解問道。

“是大橋護欄,縣令想毀掉證據的時候,民女從清理走的碎渣里偷出來的。”小女孩兒答道。

之后更是捏起一塊兒,然后稍一用力,便將其搓成了灰。

不是小女孩兒力氣大,而是這碎塊太渣,里面有一大半都是沙土!

女皇臉色冰冷的深吸一口氣,接著朝身后朱雀衛問道:“咱們到什么地界了?”

“不遠處就到徽州了,那邊有車站。”朱雀衛答道。

“告知全軍,立刻開拔。”女皇沉聲說道。

“等一下。”就在朱雀衛正準備去傳旨的時候,柳塵卻仿佛發現什么似的說了一聲。

之后就走到小女孩兒面前,說道:“你走兩步看看。”

小女孩兒疑惑不解,但還是聽話的在眾人面前走了幾步。

但每走一步,都會不自覺的抽一下嘴角,并且肩膀也明顯一高一低。

“你的腿最近受過傷嗎?”柳塵開口問道。

之所以判斷是最近受的傷,是因為她走路時會抽嘴角,說明還在疼,舊傷的話不會這樣。

“嗯,被州通判打板子的時候,左邊腿被敲斷了,有個草堂大夫幫我上了夾板,不過好像沒長好。”

“后來又被縣通判打了板子,街坊說大概是又把傷骨打裂了,所以會有點疼。”

“可不礙的,只要女皇陛下能為父兄伸冤,民女再斷一條腿也可以。”

小女孩兒咧嘴笑道。

但卻聽得周遭人都忍不住紛紛倒抽了一口涼氣。

被人活生生打斷腿,就算成年人,都難有幾個能受得了!

柳塵鼻頭一酸,“你不怕嗎?”

“怕啊,挨打的時候最怕。”小女孩兒很老實的答道。

柳塵沒再說話,只是讓小女孩兒坐下,然后卷起她的褲管檢查起來。

小孩子的骨頭長得快,但前提是要把斷骨拼接好,而從她有些變形的大腿來看,顯然那草堂大夫,也僅僅只是胡亂的給她上了夾板而已。

不過好在還有辦法手術矯正。

于是柳塵轉頭對著朱雀衛吩咐道:“你乘武直去趟柳家莊,叫如心帶上手術器械,和一套穩定股骨的鋼釘跟支架,前往徽州刑事院。”

“是。”

朱雀衛立刻答道。

等朱雀衛一走。

大軍正式開拔。

到了徽州以后,先叫正規軍乘火車回歸南方軍部。

剩下兩千銳旗營,五百青龍衛,一百朱雀衛護衛伴駕。

刑事院內。

州通判對于女皇的突然到來,也是感到非常的詫異。

要知道,女皇的行程當中,可沒有說要在哪個州府停留。

然而。

當他看到伴駕跟隨的小女孩兒之后,臉色也立馬變得有些慘白起來。

心中更是暗罵縣令那蠢貨,竟連一個小孩子都嚇不住,硬是讓她到了女皇身邊!

這下好,天塌了!

事情徹底鬧大了!

“徽州通判,你可知罪!”

到了堂上,女皇冷聲喝斥道。

“陛下息怒,罪臣知罪。”州通判跪地說道。

“知罪?你知何罪?”女皇問道。

“陛下駕臨徽州,罪臣未能遠迎,還請陛下恕罪。”州通判連忙說道。

“只有這些?”女皇問道。

州通判答道:“罪臣實在想不起還有……”

不料沒等他把話說完,女皇便直接對著兩邊喝道:“打!先把他的腿打斷!幫他好好的回憶一下!”

“陛下!陛下饒命啊!”州通判喊道。

但左右的青龍衛卻根本不聽,直接將他踹倒,然后抄起衙役的水火棍便死命打了下去!

這群當兵的莽漢,可沒那么多“文打”“武打”的說法。

女皇說讓打,那就是往死打!

次次到肉!杖杖見血!

“現在想起來了嗎?”看著半癱在地的州通判,女皇面色冷淡的問道。

州通判哪受過這種苦,當即喊道:“罪臣想……想起來了!罪臣接到重大命案未能及時上報,還屈打伸冤人,罪臣知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