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疑惑的李綱,柳塵稍加思索,說道:“那就由我來擁立一名新帝,你要無條件支持。”

“什么?”李綱震驚說道:“你莫非想造反?這絕對不行,即便官家再不好,那也是天子龍脈,是漢氏正統,若真的忠義不能兩全,我寧可辭官不做。”

聽完這話,柳塵并未感到意外。

在古人眼中,天子乃受命于天之人,非皇族血脈,均屬得位不正。

所以每當遇到改朝換代,那就幾乎沒有一次不伴隨著血雨腥風,尸骨如壘!

“你放心,我擁立的這位新帝,絕對是皇室血脈,而且就在皇帝如今的子女當中。”

柳塵隨口答道。

“你不騙人?”李綱仍有些懷疑的問道。

“可擊掌盟誓。”柳塵認真說道。

李綱見狀,心里也覺得柳塵是個君子,應當會信守諾言,于是抬手與他擊掌為誓。

但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哪里好像不太對,似乎……好像,是掉溝里了。

可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對。

而他不知道的是,問題出就出在柳塵口中的“子女”兩個字上。

擊掌過后。

李綱這才重新坐定,并試著問道:“我們現在算是朋友了嗎?”

“當然算。”柳塵笑著點頭。

“既然是朋友,那你是否能告訴我,金人為何要怕你們?”

李綱好奇問道。

“郭教頭剛才不是已經說了嗎?因為我們幫回鶻打敗了西夏,奪了他們半壁江山。”

“還在回鶻北方,擊退了新遼,把他們打回了金微山以北,金國人知道這件事,所以就怕我們這次也參戰。”

柳塵不置可否的隨口答道。

“但是這種話,真的叫人很難相信。”李綱表情古怪的說道。

“那就像郭教頭剛說的,你要不信,大可叫親戚去打聽。”

柳塵淡然道。

李綱聞言,盯著柳塵看了片刻,見他不像胡扯,于是也不禁開始有些信了。

“那你當初,又為什么愿意去幫回鶻?”

“首先,回鶻能給我想要的東西,其次,我們參戰時,回鶻舉國之兵皆由我們調遣,完全不用擔心像大宋一樣,遭到朝廷背刺。”

柳塵答道。

李綱一聽,頓時“恍然”,并自以為明白的說道:“原來你們是帶著回鶻幾十萬人,打贏的西夏跟新遼啊,那就難怪了。”

“看來你們莊內應該是有非常善于謀略之人了。”

聽完這話,旁邊的郭泰直接搖頭說道:“不,我們柳家莊雖然的確有幾員熟讀兵法的猛將,但眼下我們很少講謀略,一般只講射程。”

“射程?”李綱一愣。

“是的,太多的就不說了,你叫你親戚打聽就行了。”郭泰答道。

聽話聽一半,叫李綱氣的差點背過氣去,但又對郭泰無可奈何,只能吹胡子瞪眼的盯著郭泰,一臉不爽的樣子。

后面李綱又試探著問了一些問題,但都被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的給糊弄了過去。

李綱郁悶不已的同時,又拿他們毫無辦法,最后只能悻悻離去。

等到李綱一走,郭泰隨即朝著柳塵跪地說道:“莊主,方才屬下的話有些多了,請莊主責罰。”

“不,你說的一點都不多,反而每次都恰到好處。”

柳塵笑著攙起他,說道。

其實,不管外頭那些酸儒怎么形容,柳塵都絲毫不放在心上,似那種人云亦云的愚夫,想要扭轉他們的想法,實在太簡單了。

只要隨后干翻金國,那么以往的誹謗就會不攻自破。

而那些酸腐過頭的愣頭青,甚至還極有可能因為內疚誣陷了柳塵,而反過來成為他的喉舌。

反倒是李綱,他為人精明,學識淵博,且深諳人心,若由柳塵直來直去的標榜自己,反而不如叫旁人來轉述,更容易叫他信服。

“這次我到這邊來,主要也是聽說,你們在汴梁城讓人欺負了,所以就來看看嚴不嚴重。”柳塵讓郭泰坐下,然后一臉關心的說道。

聽完這話,郭泰當即被感動的不要不要的!

八尺大漢,當場紅了眼圈,“莊主平時日理萬機,勞心勞力,卻還在百忙之中心系我等,這叫屬下都不知該說什么好了。”

“什么話,自打你們入了莊籍以后,便是我柳家兒郎了,要是你們被欺負我都不管,那我還當什么莊主?”柳塵笑著說道。

“莊主……”

“多的不說了,看到你們一個個都沒事,我也就放心了。”柳塵拍了拍郭泰的肩膀。

然后又繼續說道:“對了,還有件事,如今金人南下已成必然,屆時兵臨城下,汴梁必然大亂。”

“若我岳父或者何祭酒攜家眷前來,你們也要盡量保護。”

“必要的時候,我準許你們動用任何武力。”

郭泰一聽,立馬抱拳說道:“莊主放寬心,只要屬下不死,王老泰山跟何祭酒的家眷,就絕對不會有失!”

“嗯,你辦事,我向來放心。”柳塵點點頭,說道:“另外,如果有什么需要,也可以傳信給管家,或者王奔,他們會幫你操持。”

“倒也沒什么需要的,不過……”

郭泰說到這里的時候,忽然猶豫了片刻,似乎有什么難言之隱。

“但說無妨。”

柳塵直接說道。

郭泰聞言沉默片刻,繼而鼓起勇氣說道:“是這樣的,屬下有位莫逆之交,如今在北方雁門關外任職朔州守將,名喚孫翊。”

“此次金軍南下,孫兄必然也要參戰,可面對氣勢洶洶的金國鐵騎,我又怕……”

“你說孫翊嗎?”

柳塵仔細回想著。

很快一個人就出現在了腦海中,前世曾擔任過兩年兵部尚書的他,對于邊境守將的名字還是很熟悉的。

當然了,能讓柳塵記住,倒不是因為這個。

而是因為孫翊此人,在歷史中,是第一個馳援太原,又死的極為悲壯之人。

此人也是能讓金人忌憚的將才,只是奈何命運不濟。

但若能將他保下,事后再讓郭泰去勸說一翻,說不定能堪大用!

“只不過,我跟金人有言在先,只要他們不動無辜平民,我便不戰,這就有點犯難了。”柳塵思索片刻,說道。

“屬下知錯,屬下叫莊主為難了。”郭泰趕忙說道。

“不,你沒做錯,而且話說回來,之前被金國特使擺了一道,我至今心中不爽,正好借此機會報復一下。”

柳塵忽然擺了擺手,接著伸手入袖口,搓了下戒指,一根空白羊皮書便出現在了手中。

正是上回金國特使留下的那卷,加蓋了金國皇帝印鑒的空白羊皮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