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柳塵從宿醉中醒來。

剛一睜眼,就立馬滲出一頭冷汗,接著趕緊往旁邊看去,當發現自己是靠在軟塌旁坐著睡了一宿,而李師師則睡在軟塌上之后,這才總算松了口氣。

也不怪他緊張,原本背著嬋兒跑來青樓,就已經夠膽肥的了,這要是萬一再發生點什么,以嬋兒倔強的性格,那還活不活了啊!

“師師姐,師師姐?”柳塵伸手輕晃李師師,試圖把她喚醒。

雖說喝多了,但昨晚兩人相談甚歡,并且已經結拜的事,他倒是隱約記得。

“唔……是你啊,我宿醉難受,怕是沒法兒陪你了。”李師師捂著額頭,難受道。

“不礙的,難受就先躺著,我去給你弄點吃的潤潤腹。”

柳塵小聲說了一句,接著便走了出去。

這樣一晃又是兩個時辰過去。

等李師師再度睡醒的時候,卻發現柳塵根本沒再回來,也不禁有些不滿起來,“這壞小子,說好給我弄吃的,結果把我晾這兒不管了,看我下次還理你不。”

正埋怨的時候。

房門正好打開,之后就見臉上沾著碳灰的柳塵,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

“師師姐剛說下次不理誰啊?”柳塵將托盤放在桌上,然后走到李師師身邊,扶起她問道。

“不理你。”李師師沒好氣的說道。

“為啥啊?”

“還有臉問,你早間明明說要給我弄吃的,結果凈是騙我,那我為何還要理你?”

李師師白了柳塵一眼,說道。

但話雖如此,手上卻不忘拿出絲帕幫他擦拭臉上的碳灰,絲毫沒有一點嫌他臟的意思。

“師師姐,這你可冤枉我了,我知道你需要多休息會兒,所以才決定弄點比較花時間的點心給你吃,整整兩個時辰啊,我中間一會兒沒閑著,沒想到還落了埋怨。”

柳塵悶悶說道。

之后,便把她扶到了桌邊。

此時托盤上面放著的,正是柳塵精心準備的蛋糕,而且是包著奶油的那種。

這兩樣東西在大宋朝都是沒有的,如果沒有記錯,大概要到二十世紀才從西方傳入國門的。

“這是……”

“有個西域行腳商教我做的,在他們那兒,這叫泡芙,宿醉以后吃點兒,能潤腹。”

柳塵隨口解釋道。

“真的可以吃?”李師師拿起一個,然后半信半疑的送入口中。

只一口,李師師瞬間眼前一亮!

沒想到這不起眼的東西,竟如此美味!

不僅外表微酥,中間軟嫩,內里還包裹著一點甜而不膩,滑而不沾的軟膏,簡直不能更好吃了!

也難怪,要知道這東西即便放在現代,也是能夠輕易俘獲萬千女生的點心。

更不要說口味還遠不算豐富的北宋了。

“這怎么做的?怎的如此美味!”

李師師邊吃邊問道。

“表皮是用油、鹽、雞蛋、小麥粉和砂糖烤制,里面白色的則是奶油,輕煮鮮奶,取浮皮,打散脫水,做成黃油之后,再反過來加鮮奶和糖打發制成。”

柳塵隨口答道。

聽著他的話,李師師現在是越看柳塵,越覺不可思議,“說不定,我這次真的撿到寶了,你仿佛無所不能!”

“師師姐謬贊,以后我在汴梁城的糕點鋪,還要仰仗師師姐了。”

柳塵含蓄說道。

李師師一聽,果斷說道:“你且放寬心,我不倒,你的鋪子就不會倒,別人舍得,我還舍不得這等美味呢!”

隨著最后一個下肚,李師師急忙眼巴巴的朝柳塵看來。

柳塵知她意思,于是笑著提醒道:“這東西一次不能多吃,剛才的正好,不然容易長肉。”

一聽長肉,李師師的表情果然變得掙扎了起來。

柳塵失笑道:“好了師師姐,別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回頭鋪子開起來,還不是隨便你挑?”

“這……好吧。”李師師不甘點頭道。

之后,兩人又坐了一會兒,柳塵便辭別了依依不舍的李師師,離開了李家雅舍。

卻不知。

柳塵剛一出門,就被對面茶攤上的兩人給盯上了。

其中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忽然陰沉著臉對身邊人說道:“瞧見沒,就是這小子,我聽迎客的丫鬟說,他叫柳塵,是你們陳橋那邊兒的,你給我記好他的樣貌,回去后好好收拾一頓!”

說話的正是昨夜被李師師拒之門外的朱衙內,原本他以為李師師不見客是因為病了,還單相思的心疼了好一宿。

沒想到早間的時候,卻被迎客丫鬟偷偷告知,是有人昨夜留宿在了李師師房里。

想他堂堂朱衙內,威遠節度使朱勔之子,整個汴梁城少有人敢不給他面子。

更不用說公然搶他的風頭了。

而眼下,他居然被一個鄉下田奴給比了下去,甚至還讓他在朋友面前失了臉面,他能善罷甘休才怪了。

“嘶!怎會是他……”朱衙內身邊男子看清柳塵長相之后,卻是不由得倒吸了口氣。

說話的叫陳平,原是陳橋縣有名的潑皮,平日里也就能干些欺行霸市的勾當。

“你認得他?”朱衙內問道。

“在陳橋怕是沒人不認得他吧,上次賑糧,就是他出資萬石,幫陳橋渡過了難關。”

“還有前兩天,東湖寨那幫人,一夜間被人推平,據說也是出自他的手筆,此人怕是不好招惹啊。”

陳平為難的說道。

“呸!那東湖寨算個什么東西?朝廷剿它不下,不是因為它厲害,而是因為它有孝敬,真要平它,不過彈指一揮間。”朱衙內不屑說道。

“就算是這樣,那也不是我等屁民能惹得起的啊。”陳平還算識相。

“瞧瞧你那沒用的樣子,行行行,我找錢校尉點上兩百兵跟你去,你就負責帶個路。”朱衙內不悅道。

“這肯定行,他再厲害,總不敢跟朝廷的人過不去。”陳平立馬喜笑顏開的說道。

朱衙內不再理他,而是冷笑一聲,然后看著柳塵的背影說道:“我不敢動師師姑娘,難道還不敢動你個鄉下來的田奴嗎?”

而此時。

剛出李家的柳塵。

還不知道已經得罪了人,不過想來即便知道了,也肯定不會在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