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壽學著之前陳夜的動作，在自己手心用力捶了一拳，道：
“這些家伙好大的膽子，咱們將那名頭領的尸體帶回去，交由我的父……父親，絕對能順藤摸瓜查出對方背后的勢力。”
一眾捕快聞言眼睛一亮，都看向陳夜，等候他的決定。
陳夜沒有立即應下。
如果可以，他不希望將其他無關的人牽扯進來。
誰也不知道，那個力保王德玉的寺正背后，是否還有更大的背景。
沉吟片刻，陳夜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絲靈光。
他翻身下馬，快步走到一具被朱壽射殺的尸體面前，伸手直接將尸體的外衣扒下。
彈去衣服上的灰塵，陳夜發現上面只沾了點星血跡，并不影響整體的穿戴。
反而因為這點血跡，讓衣服看上去更加貼合刀口舔血的山匪形象。
“朱兄，你過來。”
陳夜招呼朱壽過來，反手將衣服套在他的身上，而后打量幾眼，又將手掌在地上弄臟，往朱壽臉上抹去。
不消幾步功夫，朱壽就從原本干干凈凈的公子哥，變成了一個落魄的倒霉形象。
朱壽疑惑道：“陳兄你這是做什么？”
陳夜不答，反而繼續道：“朱兄，你表情兇狠一點，就是那種好似下一秒就要抽刀砍人的感覺。”
朱壽依言做出兇神惡煞的神態。
其他捕快好奇地湊過來，看到朱壽的表情后，哄笑出聲。
“朱捕頭你這不像要抽刀砍人，倒像是要吃小孩。”
“我小時候老媽經常說山里有吃人的熊瞎子，怕不是跟朱捕頭一個樣子。”
朱壽被他們一頓調侃，頓時破功，沒好氣道：
“那你們來，我看你們誰能比我做得更好。”
一眾捕快紛紛看向陳夜。
陳夜連連點頭：“所有人都要來，最后誰表情更生動，這個月的俸祿加一成！”
一聽這話，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來，爭先恐后扒下一件還能穿的衣服，給自己套上。
很快，陳夜周圍就圍滿了一群穿著粗布麻衣，互相大眼瞪小眼，齜牙咧嘴的家伙。
陳夜比較一圈，最終選定一個蓄著胡子的中年捕快。
其余人紛紛泄氣，連朱壽都有些挫敗。
平日里他隨手花出去幾千兩金銀都不會眨下眼睛，此刻卻感覺自己仿佛錯失了一個億。
“陳兄，你叫我們這么做究竟是為什么？”朱壽問：
“總不能單純是幫我們排解情緒，找開心吧？”
陳夜笑道：“自然不是，我是想到了一個讓清水縣百姓愿意作證的法子。”
朱壽和一眾捕快頓時振奮起來，齊齊看向陳夜。
這次陳夜沒有賣關子，將眾人收攏到身邊，仔細說了遍自己的計劃。
聽完陳夜的計劃，一眾捕快紛紛露出錯愕的表情。
那名蓄著胡子的中年捕快遲疑道：“大人，這樣做是否不合規矩？”
陳夜神色堅定，道：
“非常時刻行非常事，現如今咱們只有劍走偏鋒才能成功，不然就算咱們真的能在日后，取得清水縣百姓的信任，也來不及了。”
最終還是朱壽一拍胸脯，豪氣道：“陳兄說的沒錯，大家不用畏手畏腳，放心去做，這可都是為了清水縣的百姓們。”
一眾捕快被朱壽帶動，目光也紛紛變得堅毅。
“朱捕頭說的沒錯，都是為了清水縣的百姓。”
“而且……我正好對清水縣那些人有點怨氣，嘿嘿嘿。”
這名捕快剛說完，就被身旁的同伴一巴掌拍在腦殼上，教訓道：
“你這叫什么話，咱們是捕快，怎么能對百姓有怨氣，咱們這個叫……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周遭一群人看著出手的捕快，紛紛露出贊嘆的表情。
明明是同樣的意思，換個說法，就從惡意報復，變成了大義凜然的自我犧牲！
陳夜看著那名捕快，眼中露出贊許之色。
他記得此人姓許，是一名剛入職不到兩年半的年輕人。
以后可以多觀察一下這名許捕快，如果頭腦足夠靈光，完全可以加以重用！
陳夜又重點叮囑了一遍細節問題，便和朱壽他們兵分兩路，除了兩名實在沒有表演天賦的捕快保護他，其余人全部在朱壽的帶領下重新向清水縣趕去。
當陳夜和那兩名捕快回到京城后，他們的行蹤立即被有心人注意到。
大理寺的一處房間內，那名接連數天刁難陳夜的寺正坐在椅子上，靜靜聽著面前手下匯報。
“那個陳夜清晨帶著一群捕快前往清水縣，而后剛過晌午便狼狽的回到京城，身邊只剩下兩人，全都灰頭土臉，好似經過一番苦戰。”
“不過咱們的人，也沒了聯系，可能犧牲了。”
寺正聽完手下的匯報，發出一聲冷笑：
“沒想到那個陳夜的手下還挺能打，那些人死不足惜，在各方面都占優的情況下竟然還沒殺了陳夜，他們就算活著回來，也要被我處死。”
那名手下心頭一寒，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也被眼前這位主子給宰了。
寺正繼續道：“派人去陳夜家里給他帶個話，告訴他，我希望他不要繼續挑戰本官的耐心，趁早放了王德玉。
不然，我會讓他知道得罪本官的下場，這輩子也別想在官場中再得寸進。”
那名手下連聲稱是，倒退著離開房間。
出了房間，他才感覺自己身上的壓力一輕，額頭竟冒出一層細汗。
不敢耽擱，他馬不停蹄趕往陳夜家中。
等他趕到時，陳夜正好洗干凈手掌，端著水向門外潑去。
那名手下當即被澆了個正著。
陳夜也沒想到會有人正好站在自己家院門口，連忙道歉。
那名手下按下心口的怒火，道：“陳大人，我是奉大人命令來給你帶句話的。”
聽到此人的聲音，陳夜道歉的話瞬間停止。
他一下就聽出來，這個人正是那晚試圖用錢收買自己的中年人。
知道對方是大理寺的人后，陳夜二話不說，端起手中的水盆，將里面剩余的一些水再次潑出。
中年人做夢也沒想到，陳夜會如此不按常理出牌，被直接從頭淋到腳，整個人都濕透。
刺骨的寒風吹過，中年人頓時感覺一陣透心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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