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傷了？”
陳夜扭頭就想叫人去請大夫，卻被朱壽攔下。
“我沒事，這些血都是……王捕頭的。”
朱壽的話讓陳夜和一眾捕快心頭一緊。
不少人強壓下心頭的不安，連聲追問道：
“朱捕頭，王捕頭難道遇難了？”
朱壽聞言瘋狂搖頭，用力喘了兩口氣，總算將呼吸稍稍平復了幾分。
而后他開口道：“王捕頭受了傷，但還不致命，我已經將他送到醫館，你們不必擔心。”
聞言，陳夜和其他人這才松了口氣。
朱壽喘勻了氣后，一邊脫下一身血衣，一邊開口講述自己這躺清水縣的經歷。
聽完朱壽的講述，陳夜總算弄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今日早上，城門打開的第一時間，朱壽就輕裝上陣，直奔清水縣而去。
可等朱壽到了清水縣，卻不見王捕頭的身影，四下打聽一圈，得知昨天午時確實有一名自稱京城來的捕頭，前來尋找愿意出庭作證的人。
只是清水縣上上下下幾萬人，王捕頭竟沒找到一個愿意當證人的百姓。
到后來，那些老百姓看到王捕頭的身影直接遠遠避開。
眼看日頭漸移，奔走一天的王捕頭只得離開清水縣，免得京城城門關閉。
但就是這一走，王捕頭便仿佛失蹤了一樣。
朱壽意識到問題不對，直接喚出躲在暗中的錦衣衛，命他們沿著清水縣到京城的三條路線仔細搜尋。
最終成功在一條山路旁，被錦衣衛發現了可疑的痕跡。
那名錦衣衛順著痕跡，跳下山路旁的山溝中，這才發現了奄奄一息的王捕頭。
朱壽帶著重傷的王捕頭，兩人緊趕慢趕才在城門關閉前回到城內。
“大家不用擔心王捕頭，我把他送到京城最好的醫館，哪里的大夫不僅醫術高超，醫館背后也很有勢力，只要是那間醫館的病人，就不用擔心治療過程中受到半分威脅。”
朱壽咕嚕咕嚕灌了口茶水，隨手抹了下嘴，對陳夜說道：
“只是到如今，證據徹底沒希望了，那些清水縣的百姓懾于王德玉平日壓迫，現在竟然無一人敢站出來。
要我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那些百姓的懦弱也是導致他們現在遭受壓迫的原因之一。”
見朱壽越說越氣，陳夜抬手安撫住他。
陳夜也知道朱壽說得在理，可他更明白，遇到事情抱怨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
陳夜道：“那些百姓自身奴性是其一，但更多的則是他們對朝廷的不信任，對我這個推官的不信任。
他們不相信我能徹底搬倒王德玉，害怕我和王德玉的爭斗到最后只是小施懲戒，甚至不了了之。
屆時王德玉回到清水縣，定然會對那些敢作證指責自己的人展開報復。”
朱壽聞言低頭沉思了片刻，感覺陳夜說得在理。
可說得再對，也對現實沒有任何幫助。
朱壽心中忍不住一陣退縮，又想著回宮去找父皇求情。
只要能拿到弘治皇帝的手諭，清水縣的百姓就能鼓起勇氣作證。
甚至不需要他們作證，只要朱壽把手諭往王德玉二人面前一拍，兩人絕對沒膽子繼續作妖。
畢竟皇威浩蕩，不容褻瀆。
敢挑戰皇權的人，死得可不僅僅是他們自己。
就在朱壽胡思亂想之際，陳夜起身拍板定下決策：
“明日正好是休沐，勞煩諸位再陪我跑一天，咱們一起去清水縣調動一下當地百姓的情緒，爭取他們的信任。”
一眾捕快紛紛點頭。
這兩天他們也被寺正和王德玉的嘴臉氣得夠嗆，現在王捕頭又被寺正搞的小動作身受重傷，每個人心中都積滿了怒火。
朱壽看著陳夜等人，心中那股不甘再次涌現，暫時壓下了回宮向弘治皇帝低頭的打算。
陳夜和朱壽他們約定了明日出發的時間，便獨自一人回到家中。
剛走進自家那條小巷子，陳夜就遠遠看到庭院門口，朱九靈和青竹兩人嬌小的身影正默默佇立。
他連忙快步走上前說：
“今日理刑館里遇到了一些事情，回來晚了，你們等著急了吧。”
青竹姑娘沒有說話，見陳夜平安回來便轉身離去。
留下朱九靈站在門口，忸怩地擺弄手指，道：“相公愿意為朝廷盡心盡力，是好事，也是百姓的幸事。”
她這邊剛說完，院內青竹姑娘的打趣聲便傳出。
“剛剛是哪個小妮子，跟我說相公每日忙于工作，明日終于等到休沐，想著讓相公陪她去買些飾品的。”
“青竹姐姐……”
朱九靈被自己的小姐妹當面揭穿，頓時急得滿臉羞紅。
她嬌俏的臉蛋染上紅暈，在夜色下仿佛一只誤闖入人間的精靈，美不勝收。
陳夜輕笑著將她拉近懷中，主動幫自己娘子出聲：
“某人剛剛不是回避了，怎么還在那偷聽呢？”
院內立即傳來青竹的輕哼聲。
陳夜笑了笑，帶著朱九靈回到院內，三人簡單吃過晚餐。
陳夜回到自己屋內，沒過多久，朱九靈也收拾好碗筷進屋。
“娘子。”
陳夜叫住鋪蓋被褥的朱九靈，輕輕將她摟入懷中，歉然道：
“我明天沒辦法陪你去街上了，清水縣那邊遇到了一些麻煩，我要親自再去一趟。”
朱九靈聞言，眼眸中閃過一抹遺憾。
旋即她便將這抹遺憾掩飾，笑道：
“相公不必道歉，以后咱們有的是時間，還是以你的作事為主。”
她沒有過問太多。
陳夜看著溫柔體貼的朱九靈，心中滿是暖意。
他同樣沒有解釋，因為這次清水縣之行，很可能遇到寺正安排的手段，風險未知。
他不想讓朱九靈為自己擔憂。
陳夜吹滅燭火，兩人相擁而眠，一夜好夢。
第二日，陳夜收拾完畢后來到城門，發現朱壽等人早已等候在此。
因為今日是休沐，眾人都沒有穿官服，而是清一色的變裝，腰間挎著自己趁手的兵器。
其中就屬朱壽最為夸張，除了腰間的長刀外，背上竟還有一副弓箭，看得陳夜心中一陣擔憂。
生怕朱壽再次上演‘高手’的戲碼，彎弓拉箭給自己人射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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