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唐英來上班。
迎頭就碰上了，等了好久的崔大可。
唐英現在手里又有不少錢了。
還完了前期欠的設備款，還有些富余。
正研究怎么生產四輪拖拉機呢。
“大可來了，有事兒嗎？來進屋說。”
當了領導，總有一堆事兒找他。
有理的讓給評理，沒理的攪鬧三分。
“廠長，我們莊要買手扶拖拉機。”
崔大可那出，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偷拖拉機呢。
“多少錢買呀？”
“我大伯說了，這臺占廠里點兒便宜，四千塊。下一臺五千也是它。”
唐英一聽，這價兒可以呀。
目前成本也就一千多一點兒，走個計劃外，那就是百分之三四百的利潤。
唐英現在是坐在金山上，犯愁沒錢花。
哪還有不賣的道理。
“準嗎？”
崔大可知道，問的是是否穩妥。
他拍著胸脯：“我拿工作擔保，要是不準成，你開了我。”
唐英哪有時間跟他細說，掏出派克筆，刷刷點點寫了個條子，交給崔大可。
“事兒成了，到會計那兒領一張工業券。”
這個獎勵在崔大可看來，真了不得。
幾千人的教育口，那時候一年也發不了幾張工業券。
可這時候在拖拉機廠和東風廠，這玩意兒還真不缺。
畢竟自己就是干工業的，這東西的來的容易很多。
等吃中午飯的時候，閻解成再次找到崔大可的時候。
他才想起來，自己把閻解成這事兒忘到后腦勺上去了。
怎么辦？
拖唄。
“哥們，你看看我現在哪有時間研究這事兒啊？”
“怎么也得休班兒啊？”
閻解成瞧著崔大可，就知道這小子沒安好心。
等休了班兒，再問的時候，崔長生已經把手扶拖拉機買回去了。
崔大可樂壞了，他沒敢告訴崔長生自己賺了一張工業券。
而是跟大伯說，手扶拖拉機的事兒長遠不了，必須盡快賣出去。
否則，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兒了。
崔長生也不含糊，緊急聯系附近的生產隊。
當時離京城近的生產隊，總能近水樓臺先得月的，先得些好東西。
不出一周，又倒騰出去五臺。
崔長生從中賺了五千塊呀。
崔各莊大隊才多少口子人呢？
兩千口，均分下來，一個人分下來足足兩塊五。
要知道，那時候壯勞力干一整天，也就十分兒。
分值正常情況下也就四五分錢。
也就是干一天賺五毛錢。
更別說還有半個勞動力和大半個勞動力這種分法兒了。
這也是為什么大家伙兒都惦記進城、進工廠的原因。
崔大可喜滋滋的拿到了五張工業券。
正要去百貨大樓買輛自行車騎。
這玩意兒要是騎上街，大姑娘還不上趕著往上撲嗎？
他美得不行，閻解成可是郁悶得要命。
他讓李老三，李科長給埋怨了。
“我說兄弟，你不講究。”
“這話從哪兒說起呀？”
閻解成是真不知道這事兒，崔大可把他瞞得死死的。
一點兒口風都沒漏。
“你找到銷路，跟哥們說一聲。我還能不給你留好處嗎？”
“五臺機器呀？五臺呀！”
閻解成多精啊？
眼珠子一轉就知道是崔大可把他給賣了。
偏偏自己還說不出什么來。
畢竟人家就是借用了他的點子發了財。
真要找上崔大可，人家有一肚子理由不承認。
不過話說回來，這愁可就結下了。
巧的是崔大可騎著自行車，滿紅星廠晃悠著孔雀開屏的時候。
正好讓閻解成瞧見了。
呵，閻解成氣得，差點兒沒炸了肺。
在廠里攜私報復，他自然不敢。
不過他知道什么人缺錢。
誰呢？
被開除的許大茂，如今都已經一個月了。
一點兒來錢道沒找到。
這年月，在京城有房子。
真要是下力氣找活兒干。
總能養活自己。
可徐大茂怎么可能放下身段兒干那些粗活兒呢？
閻解成找到茂哥，倆人一商量，把車偷出來，賣的錢倆人兒二一添作五。
正好。
什么叫一拍即合呀？
這就是。
許大茂可沒敢在拖拉機廠動手。
那地方的工人瞧見他，沒一個不煩的。
唐英倒是宰相肚子里能乘船不說。
架不住蘇嬋兒這個大嫂啊？
紅星廠還好點兒。
在縫紉機分廠和拖拉機廠，許大茂的名聲早就臭大街了。
崔大可如今住在之前胖子住的破窯洞里。
好處是里廠里進。
壞處是根本沒有私人空間。
接近二百塊的自行車，外加五張工業券。
崔大可在物質、精神雙滿足的情況下，足足一個禮拜沒睡好覺。
這一天，他實在挺不住了。
外加上大家伙兒也確實沒人惦記他這寶貝。
這才沉沉睡去。
黑夜里，一個瘦高的身影兒拎著車座，輕輕松松就把自行車給推走了。
等到了沒人的地方，許大茂三下五除二就把車鎖給砸了。
這東西基本上就是個防君子不防小人的物件。
許大茂這個美呀？
工業券不要，車要是能賣一百六。
那他少說也能得一百。
足夠他瀟灑的活上三五個月的了。
這時候一個月的最低生活標準是五塊錢。
不過那是在有糧票的情況下。
許大茂工作都混沒了，哪還有糧票呢？
他知道小街上就有賣拼裝自行車的，可他不敢去。
怕萬一碰見崔大可，讓人家抓著。
這不這小子來到鴿子市兒銷贓。
大物件本來就不好賣，買家得慢慢兒碰。
再說了，許大茂一沒發票，二沒車證，哪兒那么好賣呢？
三賣兩賣就賣到老頭和他的小媳婦兒這兒來了。
送上門兒的買賣，能不做嗎？
當然得做。
不過老頭留了個心眼兒。
這東西必須弄清來路。
要不然一個不小心買了賊臟還好說。
要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那可沒地兒哭去。
別看老頭年紀大，就憑著一雙招子吃飯。
眼瞅著自行車帶里鑲著些鐵渣子。
老頭心里大概有底兒了。
天氣逐漸轉暖了，老頭的小茶壺，就端在手里。
京城里有鐵渣子的地方不多，畢竟鐵在這個時候可是稀罕物。
工人最有錢的首當其沖就是紅星廠那一片兒了。
“你是紅星的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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