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英點了一支：“他們吃不下。二十分鐘一臺，一天就是七十二臺。
隨著工人熟練度提高，產量還會成倍提高的。”
鄭榮岳震驚了。
紅星絕對算是全國有名的大廠，可按照他們五六年的現狀。
自動化率在唐英的拉動下，才有了一丁點兒的提高。
看看人家，二十分鐘一臺12馬力柴油發動機。
鄭榮岳激動地拉著唐英的手：“你知道柴油機有多搶手嗎？”
唐英懵懂地搖了搖頭。
他知道中國第一臺拖拉機還沒下線，他也知道建國前，中國就已經能生產柴油機了。
他也知道柴油機有多稀缺。
問題是現在柴油還不是普通人能買的。
在這樣的條件下，柴油機的需求量有多高，還是個未知數。
鄭榮岳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唐英：“你向上匯報了嗎？”
唐英點點頭：“早就跟大領導說過了。”
鄭榮岳艷羨地看著唐英，看看人家，直接跟大領導對話。
再瞧瞧自己，因為時運上來了，不假。
可是想要再進一步，那可是太難了。
“分配了多少生產額度呢？”
唐英搖搖頭：“還沒信兒呢？可是我的柴油機已經開始庫存了。”
鄭榮岳有點兒不可思議：“那就等，把生產數據報上去，然后等著分配份額就行了。”
“咱紅星肯定不能幫著賣了？”
“我說你怎么就這么倔呢？捧著金飯碗還能讓你要飯不成嗎？”
“還有個事兒，我們院兒許大茂，你們打算怎么處置？”
鄭榮岳發現新大陸似的看著唐英：“你的關系？那可以留職查看。”
唐英不動聲色：“一個院兒住著，老許讓我來幫著問問，不用看我。”
唐英畢竟還是年輕，這時候來過問，要么是要救，要么是要弄死。
瞎打聽的，不會上來的這么及時。
“那就看會上大伙兒的意思了。較大可能性是開除。”
唐英得了準信兒，自以為還沒暴露，也就悠哉悠哉地走了。
他還要回東風廠，守在電話機旁等著份額。
只要是上面分下來份額，那原材料和車皮就都不用東風廠去考慮了。
實際上，他并沒有等多久。
大領導一個電話進來：“一個月兩千多臺根本不夠看，爭取生產五千臺以上。”
“沒問題，只要先付錢。我們現在為了建設拖拉機廠，快窮死了。”
大領導哈哈大笑，自己手底下那些人，哪怕是多年的老下屬，都沒人敢跟他這么說話。
“你小子，就認錢。”
唐英絲毫不怕，東風廠現在缺錢是現實。
但并沒有那么缺錢。
他之所以這么做，為的就是將來不為三角債發愁。
生產的時候，你幫助我，我幫助他。
貨到手了，開始扯皮、磨牙。
反正柴油機不愁賣，憑啥不能先錢后貨？
愛買買，不愛買，哪涼快哪趴著去。
“這事兒您算是說對了。拖拉機廠那個大窟窿，弄得我都睡不著覺。”
大領導沒和他計較只說：“一臺發動機給你定了475的出廠價，能有多少利潤啊？”
大領導知道，這時候的重工業產品，利潤最低也有百分之三十七，最高的達到了百分之五六十。
這還是國家給定的的價格。
自己賣出去五六翻的利潤都有。
唐英卻知道，這價格真不高，一臺能賺200塊。
如果工人技術提高，產量上升，利潤差不多能達到250左右。
別看售價不高，進料價格自然也低。
唐英的話音有些不自然：“謝謝領導，我一定爭取早一天生產出拖拉機。”
大領導沒深說：“全都是咱自己的東西。”
“是。”
“挺好，比那些東拼西湊的強多了。”
“需求量挺大，各家農機廠都要生產拖拉機，能生產柴油機的沒幾家。
即使是能生產柴油機，數量也低得離譜。”
唐英只能說：“領導放心。”
他打開辦公室的門，把嬋兒叫了進來。
“……以上就是柴油機的生產情況，即使發到宣傳欄上，給大家伙兒鼓鼓勁兒。”
蘇嬋兒點了點頭。
上午貼出公告，中午吃飯的時候，五千臺的月訂購任務就傳遍了全廠。
不一會兒，丁國忠就開始張羅買鞭炮。
鞭炮一響，東風和紅星廠的工人就都知道了。
下午唐英的辦公室來了一位好久不見的老熟人。
老安東帶著崔可夫，來見唐英了。
本來之前崔可夫已經給唐英打過電話。
約他去毛子樓去見面，哪知道唐英根本不買賬。
那摩托換襯衫的是你，明明知道不是自己的摩托，又眼饞人家技術，往回要的也是你。
人品都這樣了，還好意思登門。
不過既然人家都來了，唐英想著將來去毛子那兒撿大漏兒的時候，能有個內部人也不錯。
“啊，親愛的達瓦里希，好久不見。”
“不見不見，相見不如懷念。”
老安東聽不出來，崔克夫卻知道這不是什么好話。
不過他也沒翻譯。
“我們是來幫助你們的。”
崔可夫輕聲說到。
“那我謝謝你們的幫助。”
崔可夫憋得滿臉通紅：“做人要講良心。”
唐英知道崔可夫說的是評上八級鉗工的事兒。
“是啊，良心可太值錢了。”
唐英在諷刺他見利忘義。
老安東沒管倆人的唇槍舌劍，他自顧自地坐下。
“我想了解一下你們的柴油機，聽說結構很簡單。將來幫助其他國家的時候，興許用得著。”
老安東還是高傲地說著毛子話。
唐英知道這事兒瞞不住，他也沒打算瞞著。
“都是工人們一點兒一點兒試出來的。想看我可以帶你們去看樣機。”
崔可夫可不是好糊弄的。
“造個縫紉機你都畫了圖紙，造柴油機肯定也有。”
唐英一攤手：“親愛的達瓦里希，信任是人們交往的唯一基礎。”
嘴上嘲諷著，心里充滿了不屑一顧。
“我們也是為了偉大的事業。”
“對，有陽光的地方，難免有陰影。我都理解。可我確實沒畫圖。”
老安東此時也不裝不懂中文了。
“不可能，靠受挫不能可能達到公告中的產量。”
唐英絲毫不慌：“您知道，我們是勤勞善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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