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該就是我的父親吧?”
劉華強木然站在原地,哪還能看到半點梟雄的樣子,此刻的他像極了小時候犯錯被老師叫到辦公室罰站的孩子,低著頭,一言不發。
“邵阿姨,你一定很奇怪我為什么會知道,其實這不難判斷,我們兩個有很多相同的地方,比如捋頭發的姿勢,疊毛巾的習慣,做菜喜歡吃稍微咸一點,甚至我們在每次用過東西后都要將其歸于原位,連方向都不能錯。”
王牧之呆呆的看著李恩惠,這才想起自己的妻子除了是個母親之外,還是一位天才畫家,她可以注意觀察到生活中那微不足道的細節。
并且可以憑記憶牢牢記下后一絲不差的畫在紙上。
這也是為什么隔壁那位畫畫老師在得知李恩惠嫁人后直呼可惜的原因。
“其實我也有過猶豫,我原本是想就這樣把日子過下去,我很享受有母親在身邊照顧我的時刻,早上叫我起床,給我擠好牙膏,桌子上早已擺放著我最喜歡吃的小籠包,這些都是我夢中才有的場景。”
邵琴韻呆呆的看著李恩惠,一言不發。
悲傷已經彌漫整個胸腔,她有種感覺,好像自己正在慢慢失去最珍貴的東西。
“后來我確定了你的身份,你曾經邀請過我進入到邵家書房,在那里我看到了一本相冊,相冊上年輕女子的五官和我有幾分相似。
更重要的是,旁邊桌子上有一塊金條,正好跟我手上的一樣。
再結合這些天你為我做的一切,不難判斷只有母親才會如此心甘情愿。”
邵琴韻差點沒站住,好在有旁邊的江瑞一直扶著。
后悔,慚愧,內疚,悲傷......
眾多情緒此刻在邵琴韻的身體中瘋狂竄動,邵琴韻張了張嘴,一股說不出的苦澀讓她根本說不出話來,只剩兩行清淚無聲落下。
“我覺得這場夢是時候該醒了,我只不過是個沒人要的孤兒。”
“不!”劉華強此刻渾身迸發出力量怒喝:“你不是孤兒,我是你的父親!”
“我要是個孤兒就好了,可惜我不能算是一個孤兒,我只不過是你們的棄兒!”
此話一出。
王牧之感覺恩惠已經脫力,整個人靠在自己身上,才勉強沒有癱軟下去。
邵琴韻瘋狂搖頭。
她剛要張口,眼淚卻堵住了她的喉嚨,讓她根本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就這樣吧,我今天就會搬回到牧之那里去,我想我們以后不要再見面了,雖然我很高興能有這么優秀的父母在世上,可我無法接受,請你們理解。”
話說到這份上。
王牧之已經徹底理解恩惠的心情。
相認但不接受。
這是我能做到的最大程度。
“恩惠,你聽我說,當年的事情很復雜,我......”
劉華強說到一半已經說不下去,李恩惠的眼眶里同樣蓄滿讓他心疼無比的淚水,正眼巴巴的看著他。
讓他原本已經準備了二十年的借口頃刻間全部瓦解。
生而不養。
這條巨大的鴻溝絕不是一句“當年很復雜”就能填補的。
“恩惠,媽媽對不起你!”
邵琴韻泣不成聲,跪在地上怎么都站不起來。
李恩惠把頭埋在王牧之的胸腔中,無聲痛哭。
劉華強先走了,像個戰無不勝卻在最后打了敗仗的將軍,身上再無半點梟雄之態,此刻的他只是個落寞的中年人。
江瑞痛同樣攙扶著泣不成聲的邵琴韻離開,恩惠剛才把話說的很清楚,再待下去也是無濟于事。
恩惠抬頭看向王牧之,聲音輕柔卻讓人心碎。
“牧之,我好累,我想睡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