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覺寺后院樹蔭遮蔽，草木繁盛，哪怕外面是炎炎夏日，但置身其中就有種沁人心脾的涼爽，讓人煩惱全消。
寧王一路將陸夭送到廂房門口，最后站定。
“我就不進去了，兩個臭棋簍子，若是拉我下棋，想必推脫不掉。”
陸夭想起謝知蘊之前跟二人對弈的場面，不免搖頭失笑，確實不好推脫。
二人在禪房外分了手，陸夭信步走進廂房，剛踏進去，登時被震驚到了。
就見地上擺著個青銅冰鑒，里面填滿了碎冰，旁邊有類似輪扇的東西，風吹過微微轉動，清風帶起冰鑒上的寒氣，所以屋里比屋外還要涼快許多。
都城高門大戶也有這么搞的，寧王府就有類似的冰鑒，可問題這是寺廟啊！
方丈是方外之人，自然不會貪圖享受，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璇璣子。
陸夭隱約想起，他前世確實怕熱，每每夏日都要找個地窖去呆著，害得人滿府去找。
如今看來，這性子竟是一點兒沒變。
屋內二人正對弈，看面上神態格外緊張，但掃一眼棋局，頗讓人覺得無語。
陸夭走過去，清清嗓子，但沒人搭理她。這讓寧王妃有些不豫，她伸手放在璇璣子的白子上，故意揚聲道。
“下一步最好是放在……”
話音未落，立刻被璇璣子攔住。
“別說，千萬別告訴我。”
陸夭得逞一般地笑笑，收回手指。
“我以為二位都沒看見我來了。”
方丈又落下一子，語氣里竟然聽出些幸災樂禍的意思。
“是找你的。”
“這有什么可找的。”璇璣子死死盯著棋盤，似在尋求破解之道，“那人我救不了，你趕緊回去另請高明吧。”
陸夭頗覺詫異，自己還沒開口，但聯想到眼前二位以往種種知天命的經歷，倒也不算意外。
“你還沒看見人，就說救不了？”
“天命如此，你讓我逆天改命，我肯定做不到。”他絞盡腦汁落下一子，這才得意抬頭，看向陸夭，“不過我不能，不代表你不能。”
陸夭待再問的時候，璇璣子卻說天機不可泄露，怎么也不肯多說一句了。
雖然這話看上去更像是搪塞，但以她對眼前人的了解，他若是不打算說，橫豎是問不出半個字的。
想著自己很可能又白跑一趟，難免有些沮喪，正待告辭，卻聽方丈“咦”了一聲。
陸夭下意識回頭，方丈的視線從棋盤抬起來，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半晌才露出個笑容。
“恭喜王妃，旁人如何老衲不知，但王妃卻不知不覺改了命，可喜可賀。”
陸夭心頭一顫，方丈說的，跟她想的，是一回事嗎？
就聽璇璣子從鼻孔里冷哼一聲。
“明明早就看出來，非要等到此時此刻才說，真是吊人胃口。”
方丈也不以為意，笑著又在棋盤落下一子，吃掉了璇璣子一個角的棋。
“王妃可以準備一下生產的事宜了，多準備些東西總是沒壞處的。”
這話近乎直白，也沒有什么玄機，陸夭登時就聽懂了，她摸著肚子，滿臉不可置信。
這意味著她會有兩個寶寶了吧。
陸夭不知自己是怎么從禪房走出去的，直到瞧見寧王負手背對著她站在大樹底下，不知在看什么東西。
午后陽光從樹蔭中均勻灑下來，星星點點落在他背上、頭上，像是給人鍍上一層光。
大概是聽見她走動的聲音，寧王回過頭來，隨即露出個讓人心暖的笑。
“這么快就出來了？”
話音未落，就見陸夭一路小跑著，朝他奔過來，寧王的心頓時提到嗓子眼兒，三步兩步上去把人扶住。
還未及出言責怪，陸夭已經笨手笨腳地攀上他的脖子。
“謝知蘊，我們會有兩個寶寶了。”
***
太后在長樂宮得了德妃送的信之后，冷笑幾聲，沉默了半日，叫人把德妃叫了來。
“皇帝看來是又開始寵信皇長子了。”
太后慢條斯理地喝著茶，她這幾日因為憂心城陽王的毒，一直睡不安寢，臉色較之平日明顯差了些。
看在德妃眼里，只當是因為啟獻帝的事煩心，立刻暗自掐了自己一把，紅了眼眶。
“皇上這幾日已經不要臣妾伺候了，吃飯喂藥都是皇長子親自經手。”說著眼淚徑直落下來，“臣妾衣不解帶照顧了那些時日，孰料皇長子剛一現身，皇上就……臣妾母子能在后宮有立錐之地，全靠太后娘娘仁慈，一直提攜著，護著，怕只怕這樣下去，日后哪怕生下腹中這孩子，也抵不過皇長子只言片語。”
太后慈和地笑了笑，命掌事嬤嬤扶德妃起來。
“皇長子妃沒有隨軍一起回來，這件事本身就蹊蹺，若是心里沒鬼，皇長子為何要提前安置家小呢？”
德妃聞言一震，抬頭看向太后。
“皇帝到底還是看重你腹中的子嗣，這畢竟是他親生的兒子。”太后笑得愈發慈和，在德妃手背上拍了拍笑道，“太醫院的王醫正，他父親是女科圣手，本宮瞧著你這一胎可能不大穩，不如傳進宮，給你瞧瞧吧？”
德妃臉色驟變，幾乎是瞬間明白了太后的意思，立刻磕頭如搗蒜。
“多謝太后娘娘體恤，臣妾已經知道該如何去做了，就先不勞動太醫了。”
太后收斂了笑容，輕聲細語道。
“之前舒貴妃那件事你做的不錯，果斷麻利，所以不必擔心，日后你跟腹中這孩子必有一番因果。”
能在南詔與大楚交戰之際還能在后宮周旋求生的女人自然是聰明的。
德妃低眉順眼。
“臣妾受教了，以后該是臣妾的責任，臣妾自會承擔，請太后放心。”
打發走了德妃，太后一人坐在貴妃榻，許久才把掌事嬤嬤叫進來。
“派人給老三媳婦送個信，有些事該準備起來了。”
德妃如果手腳快的話，寧王確實該著手預備登基稱帝的事了。
小劇場
德妃：殺了老公，給我白月光制造機會上位~
太后：放心大膽干，這業務我可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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