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兒？”
安以南看了看會計和記分員，大隊長把煙袋滅了，讓記分員把門打開放放煙。
“沒事兒，都是嘴嚴實的。”
得，大隊長這么說了，她也就沒什么顧忌了，反正她就是個穿針引線的人，事情成不成，是他們的事兒了。
“今天我去了縣城……”有省略性地直說了去國營飯店，然后碰到了石頭村的事兒，不過把石頭村發話，阻止周圍村子給國營飯店送菜的事兒，特意說了一下。
她也不想讓泉水村陷入兩難，有些事兒就要提前說清楚，省得好心辦壞事。
“老石頭有點窩囊呀！”大隊長冷笑一聲，“有國營飯店那邊的需求量和價格嗎？”
會計和記分員都有些激動，他們各家都種了不少菜，就是為了糧食缺少的時候，能夠不餓肚子，水煮菜也能墊吧一點。
“要了。”安以南把菜單的遞過去。
大隊長掃了一眼，心里有了數，然后把菜單遞給了會計，會計看得有點細，特意抄寫了一遍，才把菜單遞給記分員。
“你們倆啥想法。”大隊長看向兩人。
“這可是好事兒，能讓村民自家種的蔬菜賣出去，不然大家都偷偷地去黑市。”這件事平日里看破不說破，畢竟誰家都是這樣過的，但現在有國營飯店這個事兒，倒是可以抬到明面上來說了。
“石頭村是不是需要防著？”安以南看幾個人的態度，是準備應下這樁事兒了，不過石頭村畢竟是隱患，要是動點手腳，恐怕不好整。
大隊長一聽，“石頭村？他還不敢上我頭上來扎刺。”
“哈哈，要說別的村還能防著，就石頭村那幫欺軟怕硬的慫包，十年前欺負過咱們村的一個閨女，大隊長帶著大家伙直接沖了過去，把那石頭村砸了大半，從此再也不敢在泉水村面前躥。”會計說著，哈哈大笑起來，想起了那個時候，多意氣風發啊。
“還有這事兒？”記分員和安以南一樣懵，他年紀小，還真沒經歷過。
“大隊長和我們出去闖的時候，你小子還沒斷奶呢！”會計鄙視地掃了一眼記分員。
大隊長一聽，輕聲咳嗽一聲，“咳咳。”
會計一頓，忘了有女同志了，還是一個未滿十八歲的孩子……
一時口嗨，禿嚕嘴了。
“今天需要定下，以后供貨量差不多，看看能不能供上，我今天還得去回個信兒。”安以南也沒在意，她又不是真的十七歲，畢竟前世快三十年也沒白活，這些葷話別說這了，就是再露骨的也聽到過。
“你去各家統計下，能留下來的菜，必須要好菜，爛菜幫子別給我丟人現眼。”大隊長指了指記分員，記分員趕緊應下，快速召集人去村里統計數了。
會計把剛剛記好的菜單，當寶兒一樣地鎖在了抽屜里。
安以南抱著一杯熱水，悠然地喝著，她一會還得回去送信兒呢。
記分員發動了各個隊長，直接各家各戶進行登記后，這才回到大隊部進行統計。
“今年黑市不穩定，各家各戶都沒賣出去多少，有不少剩余，足夠支持到明年開春新菜下來了。”記分員統計完后，對大隊長說道。
“都是好菜的數量吧？如果誰家以次充好，在扣工分的基礎上，再也不進入蔬菜采購的名單，質量從一開始就要把好關，有一個標準出來。”大隊長對記分員囑咐道。
記分員和會計趕緊點頭，這些事情本就是他們要抓的，從一開始把好關，省的后邊村民怨聲載道。
“我和你一起去縣城，不過我在石柱子那等你。”大隊長看向安以南，畢竟是一個小姑娘，天短了，黑的很快，怎么能讓小丫頭自己跑一趟呢。
安以南一聽，行吧，“我得回一趟知青所。”
她的背簍里可是背了一簍子的舊報紙，而且還要和北北打好招呼，不然回來是要挨批的。
“回吧，一會村頭集合，我回家騎自行車。”大隊長拿起桌上的煙袋，背著手，就離開了大隊部。
安以南騎了自行車，也快速回了知青所，她和大隊長是兩個方向。
“哇，南南，你買自行車了？這個自行車真好看。”趙秋華驚訝得瞪大了眼睛。
那淺藍色的自行車，沒有直直的大梁，看上去小不少，更加適合女孩子騎，這得多少錢呀？
這句話不光在趙秋華的心里，也在知青所所有人的心里。
要知道錢是一方面，還有一方面是票，票太難買了，可謂是一票難求。
黑市的自行車票已經賣到了八十一張，還是供不應求。
“明天你可以騎騎看，今天我還有事兒，一會要走哈。”安以南把車隨意地停在院子里，趕緊進屋把舊報紙放在了桌子上。
這么大動靜北北都沒出來，肯定是沒在家了。
她給北北寫了一個紙條，寫清楚原因，并且告訴大隊長陪著一起去縣城，把紙條貼到廚房墻上，只要他一進屋，就能看到紙條的位置。
忙完這些，她推上自行車，就去了村頭的大坡上。
從泉水村到縣城，可謂是一路下坡，都不用自己騎車，一路狂風帶閃電！
兩個人終于到了石柱子旁，用時才不過十分鐘，咱就是說，下坡有多順，上坡就有多難。
“你自己去吧，我在這等著你。”大隊長坐在了石柱子旁，把他的大二八自行車靠在石柱子上，拿出煙袋，灌上了煙葉碎，在火柴的點燃下，一閃一滅。
“好嘞，我會快去快回的。”安以南調皮地笑了笑。
她在來的路上，故意騎得很快，但她發現無論她騎多快，大隊長的速度都沒有降下來過，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后。
大隊長，怕不是一般人呀。
泉水村敢接別的村不敢接的供菜，也從來沒有紅袖章敢來泉水村搗亂，村里雖然總有雞毛蒜皮的事兒，但總體來說沒有大奸大惡之人。
泉水村被大隊長管理得滴水不漏，這是一種能力，很強的能力。
看似松，實則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