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江暖拉著霍小雨的手走在前面，后面，三個年輕人隨行。“霍哥，這小知青不錯啊！”
周義說道。“嗯，她對小雨好，這是最重要的，你們記得去年隔壁村那個林美麗不？”
王小明剛說完，便感受到了兩道凌厲眸光，他側頭，便看到兩個兄弟都冷眼看著他。“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周義沒好氣地給了他一個白眼。林美麗是隔壁銅鑼村大隊會計的女兒，在磨盤屯小學教書，去年夏天，她放學回家意外落水，是霍建澤救了她。那之后，林美麗經常在放學后來找霍建澤，整個磨盤屯都傳說了他們談戀愛的事情。此事被林家父母知道，林美麗的媽媽跑到磨盤屯大隊部鬧了好幾天，最后，林美麗當眾指正，說是霍建澤一直覬覦她的美貌，是霍建澤死纏爛打著她的。盡管就連吳順都知道，是林美麗天天自己跑過來找霍建澤的，是林美麗搶著給霍建澤買吃的喝的。但是，正如林美麗媽媽說的，人家大姑娘家的，怎么可能做這種事情？加上霍建澤身份不好，又是外來的，就更沒有話語權了。王小明記得，那天，夜里下了大雨，霍建澤在外面坐了半夜。因為，林美麗的媽媽當著整個磨盤屯知青和村民的面，指著霍建澤的鼻子，罵他是狗崽子，是沒爹娘的狗東西，罵他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說他覬覦他們林家的財產，總之，那個女人說出的話，能有多難聽，就有多難聽。從那之后，原本便性格清冷的霍建澤更是與人疏遠了，除了周義和王小明，他再不和任何人多說半句話，只是一味地埋頭干活。后面三人不吭聲了，只是在太陽下走著。江暖和霍小雨牽著手，在前面走著，看著與妹妹邊走邊說笑的江暖，看著妹妹小雨喜笑顏開的模樣，霍建澤看了半晌，才將眼神挪開，去看村道邊池塘里游玩的一對野鴨子。“那是鴛鴦嗎？”
周義說話之間轉頭看了一眼霍建澤，齜牙一笑，道：“這可真是應景。”
“那是野鴨子。”
霍建澤淡淡道。“有野鴨子，肯定有野鴨蛋，小雨你看，那邊……”江暖剛說完，便看到了河邊草叢里面有白乎乎的幾個鴨蛋，她立刻朝著下面跑去。“小心！”
后面三個男青年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喊出了兩個字，而率先跑過去的是霍建澤，他快步沖到江暖面前，抬手便將她的胳膊抓住。“正好，你拉著我一點兒，我去把野鴨蛋撿起來！”
江暖轉頭看了一眼霍建澤拉著自己的大手掌，隨后笑嘻嘻的說道。野鴨子把蛋生在了水邊的草叢里面，水邊淤泥松軟，如果沒有人拉著，江暖不但不會拿到鴨蛋，估計直接會掉水里面去。手腕被捏緊，霍建澤的身子微微下沉，他用力拉住了江暖。江暖身子傾斜，伸手去將幾個鴨蛋都掏了過來。一側，周義和王小明也過來了，就連霍小雨也著急地往下面慢慢曲著膝蓋走下來。河溝邊很陡峭，三個大男孩斜著身子，一個拉著一個，互相拉扯著，才將江暖給拉住。“一二……七八九十，十個鴨蛋啊！”
河岸邊，霍小雨數完野鴨蛋，興奮得小臉通紅：“哥哥，鴨蛋能賣錢嗎？如果能夠湊齊兩塊錢給舅媽，就好了。”
江暖的眉頭微微擰了擰，她抬頭看了一眼小丫頭，隨后將眸光轉向霍建澤。“這是江知青撿起來的，不是你的。”
霍建澤搖頭，跟妹妹輕聲輕語：“放心吧，哥哥今天下午就去結工錢了。”
一旁，周義挑了挑眉頭，沒吭聲，倒是王小明，嘆了一口氣，道：“那林會計故意的，是報復咱們呢！”
“是報復我，不是你們，晚一些時候，你們去先把工錢結了。”
霍建澤說著，起身來將魚簍拎著，道：“快走吧！”
他還得趕回來干活，不管隔壁村子挑河工的工錢結不結，他都得多干活掙工分，這樣，才能夠在今年冬天給妹妹做一件棉襖。去年冬天，妹妹被凍感冒了好幾次，有兩次發高燒都燒得昏迷不醒了，幸好大隊長吳順媳婦幫忙給打了針，發了汗，這才挺過去的，所以，今年年底之前，他一定要湊夠做棉襖的錢。到了鎮上，三個年輕人站在一個陰涼地兒賣龍蝦和鯽魚。夏天的中午熱，倒是有不少人會趁著午休的時間下河摸魚摸蝦來賣。江暖留下了霍小雨，她獨自拎著裝野鴨蛋的魚簍走開了去。“她怎么去這么久？是把野鴨蛋賣給飯館吧？”
周義伸長脖子看向遠處街尾，說道。“野鴨蛋五分錢一個，這十個能賣五毛錢呢，對了，回頭咱們經常去河邊找找，或許還有。”
王小明說道。“今天只是碰巧而已，平時這些野鴨蛋都會被放魚籠子的人撿了去的。”
霍建澤整理著賣到的錢，他將錢分成三份，道：“一共賣了一塊八，一人六毛錢。”
“霍哥，你什么意思啊？給我們干嘛？”
王小明的眉頭擰著，他把腦袋扭過去，道：“這些龍蝦和鯽魚都是你抓的，我們只是下河游泳而已，再說了，小雨也是我們妹子，我們就算抓了龍蝦，也是給她湊錢的。”
“是啊，我們現在有食堂吃，也餓不著，再湊個兩毛錢，給你舅媽就是了。”
周義也點頭說道。“好！”
霍建澤點頭，他抿了抿嘴唇，這兩個兄弟，他銘記在心。隊里有工分，每個月結賬的時候，他們都會把錢拿來補助他，因為他那個舅舅舅媽，可不單單滿足于他每個月的兩塊錢住宿費用，他們會想盡辦法找茬，榨干霍建澤的每一分錢。為了妹妹，霍建澤選擇隱忍著。“暖姐姐來了！”
霍小雨一直眼巴巴地看向遠處，直到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她才一邊喊著一邊快速跑過去。只是短短這么一個中午的時間，小雨對她暖姐姐已經非常喜歡了。“怎么……背著這么多東西？”
王小明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