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夢舒全然不知道她的馬甲已經掉了，對著他笑了一下，伸手接過草帽蓋在頭頂。
唐明江見她對著他笑，不自在了，轉過臉，大步往前走。
“行了，在這說吧。”他們隨便找了個安靜的地方。
“馬主任，什么事？”
“唐書記，我們公社接到省城食品廠的一筆大訂單，就是上次您見到的那種花生零食，他們說很好賣，要20噸。
我們沒有足夠的材料，連花生米都不夠，想讓您幫忙。”
“20噸？確定嗎？”唐明江覺得不可思議，那玩意很多人要嗎？
“是真的，他們跟我說了三遍，起初我也是不相信的。”
“你們吃不了這么多的量，為什么要接？”他皺起眉頭。
馬主任不知道怎么回答，看了一眼李夢舒，支支吾吾的，“想著多買點，多賺點，讓社員們有個盼頭。”
看她做什么？唐明江也瞧過去，“又是你的主意？”
“是啊，有生意為什么不做？不拼一把，公社永遠落后，社員們的日子也好不起來。
我不說大話，這單要是成了，公社會招很多工人，解決了他們的就業問題，可以改善他們的生活，他們也有錢娶媳婦。
公社賺錢了，就可以修繕學校，讓孩子們好好讀書，也可以修鄉村里的路，有路通了，鄉村會得到更好的發展。
總之，好處多多，只要你幫我們。”
就業問題，李夢舒說到他的心坎里面。
“要是我不幫忙呢，你們該怎么解決？說說你們的想法。”
馬主任示意李夢舒說，她點頭。
“我們已經安排人收集材料了，盡全力去收集，馬主任還派了人去了外地備材料，兩手一起抓。
但是我們也不能保證能備足材料，特別是淀粉，很稀缺，所以想讓你搭把手。
還有花生米，20噸的花生米，我們需要向其他公社借。”
唐明江挑眉，“借？”
“對，我們不能花錢買，成本太高，就算做好了拿去賣也不賺錢。”
“李夢舒，你不會是想讓我出面吧？”
李夢舒點頭。
馬主任期待地看著唐書記，白浩心里直喊不得了，這妹子這么猛，讓表哥去借花生米，一家一家去借？
曹主任聽得一愣一愣的，這個女娃娃誰啊，敢讓唐書記出面，還有老馬這是悶聲發大財啊。
李夢舒也知道為難唐明江，但是只要他一開口，哪個公社領導不把花生米拿出來？
被他盯得不好意思了，話都說出來，豁出去了。
“你想啊，現在他們的庫存剩下都是舊的花生米，新的花生又準備可以收回來了，到時候我們還新的花生米給他們，他們也不虧啊。”
“舊的花生，萬一他們沒有庫存呢？”
“不會的，馬主任說，每年大家都會備有庫存，預防地里的花生收成不好或者遇到災害顆粒無收，或多或少，他們都會備著點。
我們要的不多，20個公社，每個公社給2噸，完全沒問題。”
“每個公社給2噸？你算盤打得夠響啊。”
唐明江覺得她這腦子怎么想得到這些呢。
“成，能幫你，但是把清河公社也拉進來。”
李夢舒秀眉擰緊，不解，唐明江知道這丫頭心里想什么，“你也是做好事，幫一個也是幫，幫兩個也是幫。”
“我知道，但是條件還不成熟嘛，我過段時間會來清河公社收芥菜和橄欖，到時候也能幫到他們。”
她肯定是先護短啊，自家都沒發展起來，哪想那么多，以后有能力了也不是不能幫清河公社。
“沒事，都一起參與。”唐明江表態。
馬主任心里肉痛啊，到手的果實要分出去，但他不敢反對。
曹主任剛開始聽不明白，后來明白了老馬要發大財了，沒想到還有他們清河公社的份。
他忍不住拉扯著馬主任袖子，咧著嘴笑，馬主任見不得他的笑臉，氣！把他的手拂開。
曹主任也不在意，還不了解他嗎？他不是那種心胸狹隘的人，哎呀，真是越想也高興。
聽到李夢舒說來他們公社收芥菜和橄欖，那也行，反正哪個都行，只要社員們有收入，他沒意見。
唐明江又說：“其實合作對你們兩個公社來說是最合適的，因為你們本身力量比較薄弱，不適合單獨干，合作后力量往一處使，才能把事干成。
以后有其他的產品也可以生產，不拘泥于單種產品，你們覺得呢。”
他雖然說你們，但是卻看著李夢舒，問的是她。
李夢舒無法，他作為一個書記，想的是大局，也能理解，“那行吧，一起干。”
“嗯，材料我會幫你們解決，你們兩個公社合資建一個廠子吧，招工呢，優先選擇那些最貧苦的社員。”
“曹主任，既然清水公社愿意分一杯羹給你們清河公社，你們不能給清水公社拖后腿，認真干。
馬主任你也看開點，兄弟單位幫你分擔，你壓力也沒那么大，以后再有大單，你也不用擔心吃不下。
還有廠子的一切大小事務由李夢舒負責，有什么問題就問她。”
李夢舒聽到廠子是她負責的，立馬笑開了花，唐明江心里又不自在了，又對著他笑，有什么好笑的，他受不住，連忙移開眼睛。
沉寂了二十五年的心，此刻微跳了起來。
他走近，低頭盯著她的腦袋，“你有什么困難也可以來找我。”
她沒想那么多，連忙點頭，臉上還是一副笑呵呵的。
唐明江不解，她這是當廠子負責人高興呢？還是讓她有困難可以找他高興呢？
“咳，還有什么事嗎？沒什么事，你們先回去，我回去就幫你們安排。”
“有，還有事，我們交貨時間比較趕，來不及建廠子了，這一單就分開做吧，我們會做好品控，下一單再合在一起。”
“行，你們自行安排。”
“嗯，曹主任，這次咱們對半，我們負責加工10噸，你們負責加工10噸，成本各自負擔。”
“好，沒問題。”他心里高興，但又忐忑迷茫，沒做過，心里沒底。
馬主任跟他說：“現在安排幾個人跟我們回去學習怎么做產品，要靠譜一點的。”
“行！我現在就去安排！”曹主任一大把年紀，一溜煙跑遠了。
馬主任嘆氣，唉，都是被窮被逼的。
“嗯，那就沒事了！”李夢舒笑著跟唐明江擺手，“我們先回去了，你先忙。”
她把草帽摘下來還給他，他沒接。
“你不是說我婆娘和孩子找我嗎？在哪里看見了？她們說什么了？”
“額……那啥，我有說過嗎？”開始裝傻了，“我沒說，你聽錯了。”
她說完連忙拉著白浩跑了，馬主任跟他打了招呼也追上去。
唐明江在后面看著她的背影，臉上微笑，她又回到以前的狀態了。
她沒走多遠，轉頭跑了回來，他的心又開始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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