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風罵得慷慨激昂，萬子凡早就屏息凝神，生怕發出一點動靜，引火燒身。
對面的凈無方丈，忍不住額頭青筋跳動，但最終，他還是沒說什么。
上一世，葉風也給千佛寺上了不少香火。
因此，葉風自問對凈無方丈還是了解的。
對方確實想做高僧，確實胸懷天下，抱著慈悲度世的念頭。
但就是因為他的目標太大了，他看到一個凡人的呻、吟，竟覺得這不是呻、吟。
唯有千千萬萬聲呻、吟響起，他才會淚流滿面，想要伸手改變。
但這種時候，怎么可能是靠一個和尚就能改變的？
就像千年何首烏，難不成這種時候拿出來，就能力挽狂瀾？
寶貝再好，一直不用，就等于沒有。
葉風料定凈無會因此重新審視以往的作為，心中對那所謂的禪，想必也會更加了解。
一室安靜，唯有茶香四溢。
萬子凡滿頭冷汗，心中想著，要是門外的善義師兄拎著棍子進來，自己能擋幾招。
要是自己被揍了，老爸萬鴻升會不會為他洗刷恥辱，把千佛寺給掀了。
不知過了多久，萬子凡終于聽到凈無方丈有所反應。
他長嘆了一聲。
“罷了罷了，眾生平等四字，施主確實比老衲解得更深。”
萬子凡心中忍不住激動，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把方丈給辯倒的人。
“可佛祖并非僅靠這四字度世。”
萬子凡心頭一凜，作縮頭烏龜狀。
葉風輕聲道：：“可我的女兒，只需眾生平等，便能得到曾經的笑顏。”
凈無點點頭，又嘆了一聲：“施主說得對，老衲對這眾生看得太重，對一個個凡人又看得太輕。”
“若非施主當頭棒喝，老衲即便到圓寂那一刻，也不得菩提正果，更結不出舍利了。”
聽到這里，葉風已然明白，這事十有八、九是成了。
凈無也確實如他所料，道：“老衲這就把千年何首烏的消息，告訴施主。只是施主到底能不能得到，還是要看緣分了。”
聽到后半句，葉風也凜然不動，縱然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也要把女兒的臉給治好。
“多謝方丈了。”
凈無搖搖頭，道：“千年何首烏，乃是老衲五年前，前往京城參與佛誕日法、會，聽海市云天寺的圓通方丈所言。”
“說是海市知府重金懸賞，一小塊千年何首烏來救發妻的命。”
“至于最終有沒有得到，知府并沒有說，但他的發妻現在依然在世。”
葉風聞言眼前一亮，不管海市知府的發妻到底是不是千年何首烏救回來的，這起碼為葉風指明了一個探索的方向。
總比之前什么信息都沒有得強。
他有些激動地對凈無行了個佛禮，“多謝方丈！”
凈無嘆息一聲：“非是老衲多言，而是施主確實是老衲見過的佛緣最深厚之人，施主真的不愿遁入空門，歸佛祖座下？”
葉風搖搖頭，還是那句話：“紅塵牽絆，我樂在其中。”
話落，葉風轉身就走。
萬子凡愣了下，急忙跟了上去，走到門口才想起忘了行禮，又對凈無行了個佛禮，飛速去追葉風了。
善義走上前，正要幫忙關門，忽然聽到方丈道：
“你都聽到了，還不把那副掛著的‘禪’字給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