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恭此時正在與縣衙后院的花匠閑聊。
“這些菊花伺候得不錯,嗯,還有玉壺春和綠牡丹這樣的名品。”
眼下是深秋時節,已經過了賞菊的季節。不過花圃里的菊花被花匠伺候得很好,這時候還未完全凋謝。
花匠不知道羅恭的身份,但聽他能點出這些菊花中的名品,便滿臉笑道:“公子也懂花?”
羅恭道:“略有所知。”
“公子謙虛了。”花匠笑道:“除了我們夫人,就只有公子認得這兩種花。公子一定是愛花之人吧!”
“愛花倒談不上。”羅恭只淡淡一笑,就把話題轉到了溫敏身上,“我聽說你們夫人和左縣令是對佳偶,這菊花是左縣令尋來的吧!”
“公子猜得一點沒錯。”花匠說這話時,臉上的笑容有點古怪。
羅恭馬上就察覺到了,不動聲色地探問道:“你們夫人近日還好吧?”
那花匠看了眼周圍,忽然壓低聲音道:“公子還不知道吧,我們縣令大人要納妾了。”
納妾,這左縣令不是出名的懼內嗎?
羅恭只想了一想,就明白過來了。只怕是左縣令聽了些風言風語,覺得溫尚書被罷免了官職,所以才恢復了本性。
羅恭不由露出一個笑容,他本來覺得上門找溫敏要錢,有失自己的身份。可是從花匠這意外得知了這個消息,便有了一個好主意。
他一高興,隨手解下身上的一塊玉佩,就手賞給了花匠。
那玉佩雖然不怎么值錢,但要是扔到當鋪,也能當上十兩銀子。
長貴十分不解自家公子這突然的大方之舉,但是羅恭的性子十分喜怒無常,他不敢招惹對方,只能瞪了花匠一眼。
花匠接了這玉佩,剛要道謝,溫敏身邊的丫鬟來了。
羅恭心情一好,便出言調戲了丫鬟幾句,直把那丫鬟羞得臉色緋紅。
溫敏坐在玫瑰椅上,椅上不僅鋪了厚厚的墊子,身后還墊了一個軟枕。
羅恭乍見到這位表姐時,只覺得和印象中有些不同,模樣倒是沒什么大的變化,但是身上的氣質卻是柔和了許多。
他顧不上去想這其中的原因,上前行了一禮,“表姐在上,請受小弟一拜。”
溫敏笑了笑,吩咐丫鬟扶他起身。
“幾年不見,表弟倒是懂事許多。”
這話里暗藏著諷刺,想當初在京城時,這位羅四公子可是出了名的驕縱,眼里可沒有她這個表姐。
如今突然來了這槐安縣,還這么鄭重地來拜見她,溫敏不用想都知道,對方肯定是有求于他。
如果是別人,溫敏多多少少總要顧些對方的面子。
可這羅恭卻不同,溫敏自己生性高傲,可是卻看不上這位性情同樣驕傲的表弟。
如今難得遇到這樣一個機會,自然要刺一刺對方。
羅恭正打量溫敏身邊的丫鬟,這些丫鬟都梳著丫髻,沒有一個做婦人打扮。看來溫敏這些年確實把左縣令抓得很緊,連一個通房丫鬟都不曾有。
他想著這事,也就忽略了溫敏話里的諷刺之意。
“表姐,小弟有一事要說,只是不知道表姐方不方便。”
溫敏看著對方臉上的笑容,越發確定了心里的猜想,對方就是上門來打秋風的。
看在親戚的面上,溫敏也不想讓對方太過丟人,便吩咐了一聲,讓丫鬟們都退了下去。
丫鬟們一走,羅恭便伸展了一下手腳,在待客的花廳里轉了一圈,“看來表姐這些年的日子過得不錯啊!外有名花,內有名畫。”
溫敏知道他在說什么,這個表弟除了讀書,其他樣樣精通。自己花圃里種有什么名花,墻上掛的是誰的畫作,瞞過誰也瞞不過他的眼睛。
她淡淡一笑:“這算什么,表弟若是喜歡。這房中的名畫任你挑選,省得在我這里明珠暗投。”
羅恭忙擺手道:“君子不奪人所愛,何況這是表姐夫精心搜羅來的。”
提到左縣令,溫敏臉上淡淡:“好畫去了還會再有,難道我離了一幅畫,就不過日子了。”
這話帶著一股哀怨,若是羅恭事先不知道左縣令納妾的事,恐怕還不明白她話里的意思。
如今既然已經知道,羅恭便拍手笑道:“表姐此話有理。畫沒了,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說到這里,我想起朝堂最近發生的一件大事。”
溫敏很久都不曾聞得京城的消息了,聽羅恭這么一說,便認真地側耳傾聽。
羅恭繼續道:“前段時間,表姑父被人彈劾的事,表姐應該略有耳聞吧!”
羅恭口中的表姑父就是溫敏的父親,溫尚書。
溫敏心情復雜地點點頭:“我知道。”
羅恭道:“朝中有兩個御史出于私怨,上書彈劾表姑父。圣上本來想命御史臺徹查此事,不料表姑父不堪受辱,主動辭去了尚書一職。哪知道此事后來有了反轉,半個月以后,兩個御史被人告發,說他們私下里收受賄賂。
圣上大怒,連夜讓人徹查,結果證實這兩個御史確實收受過賄賂,而彈劾表姑父一事,也是受人指使。
圣上出于愧疚,便想表姑父重回朝堂。哪知道表姑父決心已下,說自己年老多病,已不堪擔任尚書一職。
最后,圣上提拔了表姑父的一個學生進了吏部,又賞了表姑父一座莊子,讓他安度晚年。”
吏部,溫敏聽到這里,眼睛當即一亮:“圣上提拔的這個人是誰?”
羅恭笑道:“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表姑父最寵的一個學生,姓韓名良。”
韓良,溫敏心口的那塊大石落了地,這韓良不僅是親爹的學生,而且還算得上是義子。因為溫尚書生了三個千金,膝下無子,幾乎是把這韓良當親兒子一樣看待。
而這韓良自小喪失雙親,也就把溫尚書一家人當做自己的一家人。
如今聽說韓良進了吏部,溫敏的底氣立時足了起來。
想當初親爹謀劃了一輩子,也只坐到了戶部尚書的位置。
如今韓良年紀輕輕就進入了吏部,將來的前途恐怕還在溫尚書之上。
溫敏想到這里,忽然抬頭對羅恭道:“此事你沒有跟別人細說吧!”
羅恭笑得沒心沒肺,可話里卻含著深意,“沒有,這番話我誰都沒有說過,而且我還沒有來得及去見表姐夫。”
大家都是聰明人,溫敏也就不遮掩了,“你表姐夫最近忙著納妾,就不要打擾他了。有什么事,你只管跟我說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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