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白先前確實未能想到,尋了兩世的女孩就在眼前。
要說燈下黑,現在發覺倒是不晚。他并不擔心誤事,畢竟距離‘名流計劃’實施,還有相當漫長的一段時間。
他只是有些驚訝,找到的目標是她。
“還真是需要認真想想,我到底該拿你怎么辦?”清透的目光最后劃過臺上一眼,江予白的話有一瞬間沉靜如水。
垂下的睫羽在狹長的眼尾處投落淺淺陰影。
男人的身影隱沒在黑暗的角落,不慌不忙拐入一旁的安全通道。除卻空氣中紛揚而起的細小塵埃,無人知曉他曾來過。
不遠處,攝像機旁的現場pd對場務說:
“看彈幕的反應,對星禾老師跳舞的反響比較大,你去服裝室領一套方便跳舞的衣服,以備不時之需。”
不多時,老照片環節結束。
mc笑吟吟地說道:“星禾老師有看過粉絲們的留言貼嗎?大家對于您的才藝表演可是非常期待呢。”
話音剛落,工作人員已經快速將臺上的椅子撤了下去。于熙禾內心直呼難搞,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那你們想讓我表演什么?”她表面依舊保持淡定。
評論區內,觀眾們的呼聲十分統一。
【彈幕—原初】想看熙熙跳《crown》!這次不要再戴口罩啦!
【彈幕—半眠日記】嗚嗚,同求!爵士風熙熙快上線!
【彈幕—豆芽菜】只唱不跳或者只唱不跳都可以!只要是熙熙女王就可以!
mc同樣充滿期待:“看來大家對禾大一人女團的執念很深吶,都希望您跳《crown》,能現場表演一小段嗎?”
《crown》的爵士風舞蹈是由zy娛樂一位知名編舞家所創。
為了配合游戲《欲望之戰》的宣傳,于熙禾曾經系統的學習過整段舞步。因此聽到這個要求,她很爽快的應下了。
換上一身休閑的練習室服裝,寬松長t搭配淺灰色長褲,視覺顯得女孩雙腿又直又長。
很快舞臺中央只留下她一個人,跟隨音樂節拍帥氣的邁動步子。
于熙禾本就有長達十年的舞蹈基本功,現下跳起爵士絲毫不顯吃力,反倒自帶一種慵懶從容的率性瀟灑。
結尾時,鏡頭突然切入她的面部特寫。
微微愣怔,于熙禾揚起一個淺淺的笑容。她的ending是十足酷颯的風格,這不經意的一笑,又凸顯了沁入心脾的甜。
后臺通道口一側,時耀看著自己錄制畫面中的女孩,不自覺地揚起笑。
他低頭在消息界面打字:[不考慮多簽一個藝人?]
通訊那頭,李達正陪同金陌亦進行廣告拍攝。
聽到萬年不響的特別關注聲聲震耳,他心生疑惑,這位爺平日可從沒主動聯系過自己。
點開視頻一看,舞臺上有個熟悉的身影。
氣質出塵、舞蹈滿分、表情管理在線。據說背景歌曲也是由她所唱,且最后的ending笑容,簡直為俘獲粉絲芳心的必殺技。
李達指尖顫抖的敲下回復:[這真的是熙熙?!臥槽,她不是聲優嗎?怎么連愛豆的ending都這么會!]
通訊這頭,臺上的于熙禾禮貌向臺下工作人員致謝。因為發布會快要結束,下班時間分秒迫近,故而她的笑格外雀躍。
時耀與有榮焉的笑了:[我的眼光向來不會出錯。]
后知后覺回過味來,李達天靈蓋猛一顫。他終于想起自己是個經紀人,并且對無意間的發現驚恐不已。
[等等,你視頻哪兒來的?]
[你可千萬別告訴我,你現在跟熙熙在一起!]
[私下你要追人家小姑娘也就罷了,公共場合注意避嫌啊我滴個時爺!]
[知道你自帶多少流量嗎?能不能有點頂流的自覺!]
[我現在就去找熙熙談簽約,你哪兒涼快上哪兒玩去。想見面以后有的是機會,可別被拍到同框鬧上熱搜!]
……
面對一連串的信息轟炸,時耀默默關掉手機屏幕。
他抬眸,看到剛下舞臺的于熙禾正要朝這邊走來,提前一步回了休息室。
畢竟小狐貍臉皮薄,要是被她知道自己跑來偷看,又要氣惱的不理人。
至于經紀人的消息……
嗯,要怪就怪演播廳的信號不好。
他什么消息都沒看到~
遲遲沒收到回復,李達深嘆一口氣。
拿經紀人的工資,操著老干爹的心,他可真是太難了。
馬不停蹄去檢查最新的微博熱搜—
#《蜜戀小屋》女嘉賓換人#、#薛慕心、徐佳佳最新動態#。熱搜里沒有緋聞貼,讓李達在欣慰之余,突然生出些猶豫。
他對于熙禾的遭遇略有耳聞,現在談簽約的事情,怕是會給她徒增煩惱。
無論如何,還是等庭審結束再做決策。
這么想著,李達撤回自己給時耀的最后一條留言,重新發道:[記得做好偽裝,小心別被狗仔拍到。]
—
次日庭審,于熙禾沒有前往現場。而是以受害人名義,委托辯護律師林溯代理出庭,交付給他全部信任。
而林溯的辯護風格就和他的性格一樣,一針見血,言語犀利。
不過幾個回合,便將對方的辯護律師說得啞口無言。
徐佳佳知道自己難脫罪行,當場與薛慕心翻臉以求減刑。
兩人在現場撕得面紅耳赤,最終以有期徒刑10年緩刑8年狼狽收場。
但這并不是結束,庭審反而陷入了新的僵局。
在得知綁架案的綁匪有玷污自己妹妹的意圖,林溯恨不得弄死對方。然而終歸只是綁架未遂,他缺少對方的犯罪證據。
短暫的休庭期間,陳章特意找到林溯叮囑。“按照目前的情況,我只能為你爭取一周時間去搜集證據。”
微微嘆氣,他擔憂道:
“但你也知道,現在有媒體介入,二次開庭勢必會對受害人的名聲有損。不管真相如何,這對公眾人物都是不小的污點。”
林溯正因為知道這一點,才不讓于熙禾出席法庭。
如果以律師的立場做選擇,他會繼續搜集證據,直到將綁匪罪行全部揭露。但當受害人是自己的妹妹……
林溯猶豫了。
“你讓我再想想。”他對陳章這般回答。
然而沒過多久,庭審繼續。
陳章神情肅穆,依法對綁架犯進行判決。“我宣布,以綁架未遂的罪證,對嫌疑人處以十年有期徒刑……”
沉默地移開視線,林溯攥緊的手暴起青筋。比起在法庭上勝訴,他更在乎妹妹的感受,不想讓她白受委屈。
就在綁匪喜笑顏開的覺得,自己能逃脫過往的罪行時—
遲應杪在眾人的注視下,闊步走入法庭。“法官先生,請稍等一下。”
他清俊的眉眼間滿含復雜神色,抬手示意助理將u盤遞送上去。“我想您在觀看過這份視頻后,會改變先前的判決。”
突如其來的變故令法庭之上一時嘩然。
林溯微微蹙眉,看向身側面容雅致的陌生男人,一時難辨敵友。
他扭頭望向法官席,注意到陳章在觀看視頻的過程中,眸中神色愈發冷凝。
不知為何,心中忽然安定下來。
“本案犯罪嫌疑人牽扯到一年前的命案,現轉交由刑事法庭處理。”拍板定論,陳章面容陰沉,滿目正色。
他眸底難掩怒意:“審判結束,閉庭。”
法院外的露天停車場,林溯快步追上即將離開的遲應杪。“遲先生,麻煩留步。”
聞聲停步,遲應杪轉過身。
“您就是林溯律師吧。”雖不知道對方叫住自己有什么事情,但他仍然禮貌揚起了溫潤的笑。“久仰大名。”
林溯不動聲色打量著面前的男人。
身穿簡約但做工精美的白襯衫,領口刻印金色紋路。遲應杪的言行舉止溫和有禮,將優雅和貴氣沉淀到了骨子里。
林溯只看一眼便能得知,對方必然有顯赫的出身。
但這也正是令他感到疑惑的地方。
關于這次的案情,林溯發現背地似乎總有勢力在暗中相助。
其一,自己郵箱中頻頻出現匿名物證。其二,先前在提審時,他就像被大開方便之門一般暢通無阻,沒遇到任何阻撓。
其三,遲應杪緊要關頭送來的定罪證據。
有了這份視頻,綁匪強奸罪、故意殺人罪事實確鑿。待刑事法庭公布判決,他必然要為犯下的罪行付出代價。
“很抱歉貿然叫住了你,但我想替家妹感謝你提交的那份物證。”
不動聲色掩下眸底的探尋,林溯善意致謝。不論遲應杪與發來匿名郵件的人是否為同一人,他都心懷感謝。
察覺到林溯親密的自稱,遲應杪溫潤的語氣略顯不解。“家妹?你是熙熙的哥哥?”
遲應杪因為林溯對于熙禾的稱呼深感意外,而他卻不知,林溯也正因為他親密的叫法心里直泛嘀咕。
這人跟妹妹什么關系,喊名字喊得這么親昵。
……
于熙禾這小妮子,不會瞞著他們幾個哥哥談戀愛了吧!
越想越驚悚,林溯看向遲應杪的目光逐漸警惕。
勉強扯出一個良善的笑,他艱難開口:“冒昧問一下,你跟我妹妹認識嗎?很熟悉嗎?”
“嗯,很熟悉。”遲應杪笑得風清月朗。
林溯幾乎快要維持不住面上的從容,“有多熟悉?會天天見面的熟悉嗎?”
被灼灼燃燒的視線盯著,遲應杪緩慢地歪了下頭。
他沒察覺林溯話語中的試探,開朗的回答道:“嗯,我們平時生活在一起。”
林溯:“……”
于熙禾這小妮子,不但瞞著他們談了戀愛。
居然還一聲不吭跟男朋友同居?!
“呃,別誤會。”見林溯的神情有些不對,遲應杪后知后覺他會錯了意。
哭笑不得的解釋:“我們只是參加同一檔節目的室友,所以比較熟悉。”
差點黑化為烏拉那拉?溯溯的林二哥—
“啊,原來是熙熙的室友。”
他的笑容秒變輕松,“幸會,我們家小妹比較調皮,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吧?”
見狀,遲應杪忍俊不禁的翹起唇角。
他總算搞明白了,熙熙的一秒變臉師從何處。“沒有添麻煩,熙熙人很好,我反而受了她很多關照。”
“你太客氣了。”解除誤會后的林溯再看遲應杪,怎么看怎么順眼。
某家咖啡館,杯盞中冒著徐徐熱氣。
林溯沒忘記自己的來意,“其實我是替警方想追問u盤的來源,看視頻中涉及的人員,罪犯還有同伙尚未落網。”
指尖摩擦著杯沿,他眸中凝起肅穆的神色。
“從音頻中傳來的對話來看,這段視頻是罪犯為滿足畸形的儀式感所留。按理說,不會輕易被人拿到。”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很遺憾。”
遲應杪微微嘆氣,“我并不清楚這個u盤的具體出處,而是在拘留室的走廊撿來了它。”
回想起撿到u盤的經過,他到現在仍然感到困惑。那個偶遇的、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總給他一種熟悉感。
“或許是綁匪在被帶去拘留室的時候無意中掉落。”
遲應杪睫羽微斂,神使鬼差沒有說出江予白的存在。“我運氣好,就順手撿到了。”
“原來是這樣。”林溯點了下頭。
他不會去懷疑一個幫過自己妹妹的人、所言之語的真實性。
入夜,晚風微涼。
小巷中的燈光忽明忽暗,雜亂木箱堆滿了狹長的通道。
某家紅燈區酒吧的后門口—
黑衣男子站在寬大的木箱后,看著面前單方面毆打的場景神色如常。待到趴在地上的三個小混混昏死過去,擺手示意暫停。
見勢,幾個打手順從的退到一邊。
小巷盡頭,黑色賓利一閃一閃亮著車燈。昏黃的路燈下,江予白低頭望著指尖燃燒了一小半的煙。
黑衣男子的身影似隱沒在黑夜里,直到悄無聲息的出現在燈光之下。
“江董。”他恭敬喊了一聲,嗓音平淡如水。“一年前的命案他們都是同伙,已經按您的吩咐,把人扔去警局了。”
不經意松開指尖,煙隨即掉到地上。
江予白漫不經心用皮鞋捻了兩下,被黑夜浸染的眸宛如深淵般無盡。
“處理的干凈點。”他嗓音淡淡。
車燈閃過,空蕩的小巷重新恢復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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