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呦，長得真是水靈......”
劉大姐椅子往后一撤，轉身親昵地拉著黃暖冬的胳膊，笑容慈祥得如老母親那般，全然不顧身后擠得齜牙咧嘴的郝一豆。
如此熱情，都讓黃暖冬感到難為情。
其余業務口上的兄弟紛紛向黃暖冬打招呼，都是些溜須拍馬的貨色，態度瞬間一百八十度轉彎，都恨不得把姑娘給供起來。
“不是，劉大姐，要不先挪挪椅子讓我出去，我不吃了，飽了......”郝一豆有點扛不住，小聲哀求。
“暖冬，你們先吃，我有事出去一趟。”
簡單打過照面，李民洋都沒落座，柔聲解釋一句，又向周軍子微笑示意，隨后快步出飯館。
施慶研望著男人的背影滿心失落，李民洋都沒有看到自己，還期望他坐下來之后能多互動。
當然了，失望的不止施慶研一個，眭家俊、邵茹等人皆是如此。
李民洋出了飯館，頓時感到陣陣涼意，寒風打在臉上就如冰冷的耳光，背過身子，瞇著眼睛點煙，風大得連煙都點不著。
這天，出門是遭罪。
......
深更半夜，寒風如一頭失控的野獸，肆意咆哮著，光是聽聲都令人膽戰心驚。
可在鴻運的舊職工大院，一四十出頭的漢子，提著一根扁擔，照著手電筒，怒氣沖沖地出了門，家里人怎么勸都勸不住！
“你別沖動呀，先回來！”其愛人擔心另一口子闖禍，焦急地呼喊。
“尿求他牛力寶！好不容易盼來好日子，能由他壞了好事，當時當廠長時就吃盡占盡，現在退了還他媽要斷我的路，大不了死么！”
漢子情緒尤為激動，他可是當初站樓頂上的那批人！
而在鴻運舊職工大院，不少手電筒的光束在黑夜中閃爍，一轉眼的功夫，整條路都被照得通亮，大群男人們怒氣沖沖地去找牛力寶要說法。
抓的就是典型，誰讓牛力寶跳得高，而有如此號召力的，也只有鴻運的職工。
職工們的隊伍浩浩蕩蕩！
......
“他媽逼的，李民洋你算什么東西，敢跟老子發狠，孫旭衛，你也是活夠數了......”
牛力寶氣得睡不著，都凌晨四點了，還坐在沙發上罵罵咧咧。
“那話什么意思？讓老子去東營求你們？做夢！反正光腳不怕穿鞋的，我好過不了，也不能讓你們舒坦了，都給老子等著......”
牛力寶咬牙切齒，煙一根接著一根地抽。
“鈴鈴鈴......”
突然響起了電話鈴聲，讓牛力寶猛地一激靈，嚇了一大跳，都這么晚了，誰的來電？
牛力寶趕忙接起電話，竟然聽到郭主任憤怒地警告：
“牛力寶，我警告你，要是敢煽動退休職工在財政資委抗議、鬧事，我肯定追究你的責任。”
“誒呦，郭主任，你說我都下崗了，還哪來的這號召力，沒人愿意聽我，退休職工之所有不滿情緒，那是因為李民洋安置工作不到位，他有失職啊！
我本著好意，把消息告訴他，沒成想他竟然反咬我一口！郭主任，再說李民洋收購東營的時候，也有類似的事啊，比如楊樹河的事，還在會上提過，他兒子楊小杰還不是被正常安置。
鴻運也有不少類似的情況，真不關我的事啊！”
牛力寶一口氣說了一大堆，郭志遠都插不上話，語氣那真是叫個委屈。
“牛力寶，鴻運的職工們好不容易爭取到一份高薪職業，你這樣鬧，是在給他們制造困難，都是跟了你多少年的好伙計，想想他們的利益。”
郭志遠憤憤道，現在牛力寶下崗，身份與原來不同，所以主任的措辭客氣了些。
他們的死活關我什么事......牛力寶心中暗罵。
“主任，我這邊是真沒有這個能力，只是把知道的實情告訴李民洋罷了，至于會造成什么樣的影響，那都是他的事情。”
牛力寶一副無賴樣，下崗之后對郭志遠都不尊敬了，就算被鴻運返聘，那也是個人企業的行為，不走他那里任命。
“好，好，好你個牛力寶！”
郭志遠重重一句，直接掛斷了電話。
牛力寶倚靠在沙發上，看著郭志遠如此急，心情好了不少，要的就是這效果。
可突然......
“咚咚咚......”
“牛力寶，給你爹滾出來！”
“狗東西，出來！”
......
門口傳來謾罵與打砸房門的聲音，牛力寶一個激靈，下意識地將燈摁滅。
“噼啪......”
“卡擦......”
玻璃窗被砸碎了，緊接著，在月光下，幾個黑影從窗戶爬了進來！
牛力寶在二樓，對于受苦的工人們來說，這根本不是什么難事！
“你們要干什么啊！”
“老李，你快下去！”
“都冷靜點啊！”
“啊呀......”
嚇得牛力寶尖聲慘叫，那叫老李的工人，跳進屋里后，根本沒廢話，上前一個鼻竇打在他的臉上。
九十年代的風氣就是如此淳樸，根本不像現在，躺地上看車。
“有話好好說啊！”
牛力寶躺在地上，嚇得腿都軟了。
“有話好好說！你他媽這是在逼我們死，還好好說！？李總要是因為退休職工的事不招收我們，那你也別想活！”
老李越說情緒越激動，拿起扁擔就要砸人，幸虧一旁的人給攔了下來。
牛力寶嚇得不輕，已經尿了褲子，散發出一股惡臭。
“牛力寶，我告訴你，退休職工的事給我們解決好，要不然我們就住你家，反正你要斷我們的活路，大幾百號人你自己看著辦！”
另一人高喝，隨即躺在沙發上。
同時里屋傳力歇斯底里地呼喊：“牛力寶，你瞎鬧什么啊，別連家都沒了，再把兒子女兒都給影響到。”
滋啦，隨之門開了，一大群人涌了進來，將屋子擠得水泄不通。
“有話好好說啊......”
一個照面，牛力寶已經鼻青臉腫，黑燈瞎火也不知道誰打的，真遭不住，一點都遭不住啊。
“我去解決退休職工的問題，大家放心，我一定解決，然后去李總那里說明工作，請大家放心啊......”
牛力寶都帶著顫音。
這個黑夜，寒風不斷從破碎的窗戶刮進來，徹骨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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