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李民洋、鵬爺等人，直接到東營上班，去得比誰都早，真沒跟孫旭衛客氣，把廠區當成自己家了，來到禿子辦公室門口，還沒開門。
“我們等一會，估計馬上來了。”
李民洋往樓道窗戶口走去，準備抽根煙。
“哪能讓李總等著。”
鵬爺撇撇嘴，蹲下身子，拿出一根細鐵絲插進鎖芯，輕輕扭動幾下，只聽“咔嚓”一聲，門竟然打開了。
這種老式門鎖，別提有多好開了，一抖手腕的事。
“民洋，門開了。”
鵬爺連忙喊了一嗓子。
“開了？咋開的？”李民洋又轉身走回去。
“不知道，我輕輕一推就開了。”鵬爺也不好說自己把門鎖撬開，至于馬三、郝一豆等人，背過身子假裝沒看見，幾人默契十足。
“行，那先進去吧。”
李民洋也沒多想，眼下禿子肯定不會有什么意見。
而等孫旭衛來了以后，看見李民洋、大臉等人已經在自己辦公室里了，舒服地坐在沙發上，媽的？怎么進去的，昨走的時候，清清楚楚記得鎖了門。
孫旭衛站在門口，掃了一眼，心里怒罵：“他媽的，跟幾個流氓似得。”
可轉而走向李民洋時，禿子笑得那叫一個燦爛。
“民洋，來這么早？”
“孫哥，你這也太不小心了吧，門都不帶鎖的。”李民洋人還怪好的，提醒一句。
“額......呵呵呵......”禿子皮笑肉不笑，心想這么埋汰人的？過分了吧。
“今我得借用東營的財務，那幾個皮箱里都是手表的回款，金額很大，其中不少零錢，讓財務上幫我清點，再把錢匯到我賬上。”
李民洋談了起來。
“成，這小事。”孫旭衛點點頭，沒任何情緒，坐在李民洋一側。
“庫房要記得及時打掃，保持環境干燥，都是電子產品，一旦潮濕很容易把東西毀了。”
李民洋接著叮囑。
“行行行，我一會就去安排。”孫旭衛點著頭，但無任何表情，看起來有幾分木訥。
“對了，鴻運的衣服也得妥善處理，要想辦法把這批貨趕緊變現。”
李民洋又提到。
可“鴻運”這個詞，對于孫旭衛而言，簡直是種侮辱，哪怕昨天聊得再好，可事情要這么做，蹬鼻子上臉，難免心里不痛快。
甚至心生怨恨。
“要不讓職工幫著大臉他們去送貨？”孫旭衛又重重提了一嘴，可臉色已經不好看了。
“我看行！”李民洋直起身子，笑容滿面，一點都不跟禿子客氣。
“這個好，反正東營的職工也沒啥活，不如跟著我搬貨，還能讓我歇歇。”
鵬爺樂呵道，這人臉皮不是一般的厚，沒覺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呵呵。”
孫旭衛冷笑一聲，心想，如果，東營倒閉的事是假的，又是李民洋胡謅，那這次非得跟他們對命，誰也別想好過，成你媽啥了。
尤其那張大臉，老子非把它撕爛不行！
“怎么？孫哥你有什么意見？”李民洋發現禿子情緒不對，連忙問。
“鈴鈴鈴......”
就在這時，電話響了起來，孫旭衛也沒顧上回李民洋這話，先起身去接電話。
可一聽對面的聲音，孫旭衛眉心的皺紋緊緊堆積在一起，險些沒站穩，伸手撐著桌子，如臨大敵。
這通電話可不是由郭主任打來的，是分管國企資產項目組的科室，由他們通知，證明事情已經定型，沒商量的余地，無非告訴你一聲罷了。
“孫旭衛同志，基于東營服裝廠連年虧損，庫壓嚴重，經上級同志一致決定，將對東營服裝廠進行破產清算，請你于周三上午到資委辦公室上會通報......”
毫無感情的聲音，讓孫旭衛如墜冰窖，渾身發顫，真的到了這一步了，昨天李民洋剛提，今就落實到位了。
與此同時，李民洋的傳呼機也收到信息，是郭主任傳來的，通知周三上會的事宜，要與其洽談承接國企的條件。
看來，郭志遠真的很急啊，急到東營剛剛結算完職工十月工資，就迫不及待地將虧損企業賣出，降低下崗潮帶來的社會影響。
軟著陸已經開始實施了。
“我......我知道了。”
孫旭衛失神地放下電話，余光偷瞄李民洋，眼下真知道該怎么來事了。
“禿子，你剛才怎么了？看你好像不太高興啊。”李民洋收起傳呼機，那一聲“禿子”可是叫得格外大聲。
“啊？沒怎么呀。”孫旭衛喜笑顏開，一蹦一跳地坐在李民洋身旁，“剛不是在想怎么讓咱誠德外貿的利益最大化，趕緊回籠資金。”
“這樣啊......”
李民洋拉長聲音，知道禿子心里剛才不舒服，更猜到那通電話的內容是什么，信息肯定是同步進行的。
“必須的吧，我身為東營的廠長，應該出謀劃策，未雨綢繆，職責所在嘛。”
孫旭衛拍著胸口，說得那叫一個真誠。
“好同志！”鵬爺在一旁豎起大拇指稱贊，還沒搞清楚狀況，真以為禿子人還怪好的呢。
“必須要有這樣的覺悟啊！”孫旭衛回頭向薛鵬鵬笑了笑，突然覺得那張大臉順眼多了。
“那鴻運的衣服該怎么處理，還有將近五十萬的貨，不求賺，能快速回本就成，東營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轉型，彎道超車。”
李民洋重重道。
而李總的話音剛落，孫旭衛蹭一下站起，情緒變得尤為激動，一下下指著茶幾，神色兇狠地吼了起來：
“我干服裝行業多少年了，能讓民洋你虧本？那是在打我的臉，我把話放這了，壓貨越重，我越興奮！”
此情此景，與李民洋在賓館里，對孫旭衛說的那番話有幾分相似，那一幕，禿子深深記在心里，當時心情澎湃，也在更是。
“好！”
李民洋高呼一聲，辦公室里的氣氛變得高漲。
眼下大家團結一氣，讓東營，讓誠德外貿，變得越來越好。
“對，大臉，說得沒錯，咱誠德講究的就是誠信為本，以德服人！”孫旭衛是深記公司的宗旨啊！
“那啥，民樣，坐著別動，要去哪里，這是你辦公室，一會我把東西搬出去，給你把屋子讓出來。”
孫旭衛把李民洋摁在辦公椅上，殷勤的樣，其他人沒見過禿子這般。
情緒轉變如此之快，且是福海服裝廠區，最年輕的廠長，能夠力壓魏來順這些老的，不得不說，禿子是有能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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