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丟你老母！”
孫旭衛拿起茶幾上的煙灰缸，就要給李民洋砸過去，馬三、大臉等人立馬上手，將其老老實實地摁住！
禿子放眼望去，這才驚起，身邊全是李民洋的人，那大臉正怒目圓瞪地盯著自己。
至于老秦，一看情況不對，溜出去抽煙了，人當門衛多少年了，能沒這點眼力勁？但凡有活找自己，溜得比誰都要快。
“孫哥，有話好好談，至于這么沖動嘛，坐下聊。”李民洋笑了笑，坐在沙發上。
“孫子！你欺人太甚，到東營來惡心老子了，今我把話放這，不把你打老實了，你就是我爹。”
孫旭衛惡狠狠地瞪著李民洋，身子劇烈掙扎，連馬三和鵬爺差點沒壓住，真的動怒了。
“孫哥，都說了，給你帶來的是好消息，你以為東營倒閉的事，是我故意氣你的話？我真沒那個閑心思，而是郭主任的意思，我只不過傳達。”
李民洋不緊不慢地說，情緒絲毫不受影響，擺擺手，示意讓馬三和鵬爺松手。
像孫旭衛這個級別，但凡跟上級領導工作掛鉤的，不會做什么出格的事，在體制里，李民洋深有感觸，被緊緊束縛，遠沒有此刻隨心所欲。
可馬三和鵬爺不敢松手，依舊死死拽著孫旭衛。
“民洋，真松手？”馬三緊鎖眉頭，一臉謹慎。
“沒事，趕緊松開孫哥，以后就是自己人，一條戰線上的兄弟。”
李民洋擺擺手，馬三和薛鵬鵬對視一眼，這才緩緩松開手。
孫旭衛顧不上這些，上前一步，直視著李民洋，連忙問：“郭主任什么時候說的！？讓東營倒閉？憑什么讓東營倒閉！職工工資都已經發放了啊！”
“就憑東營連年虧損，財務披露一團糟，財政資委處理的就是這樣的企業！”
李民洋音調立馬拔高。
“那鴻運、麗秀這些服裝廠，到現在還拖欠著職工工資，有倆月了吧，憑什么不先處理他們？這是在針對東營，欺人太甚！”
孫旭衛一拍桌子，臉頰兩側的肌肉盡在抽搐，猙獰可怕，不禁讓薛鵬鵬微微后退。
“孫哥，既然你提到針對，這次采購會上，郭主任的做法還不夠明顯？現在擺出來說有什么意思？”李民洋的情緒恢復常態，輕抿了一口茶水。
辦公室里突然安靜下來，只有孫旭衛越來越重的呼吸聲，細細想來，其實在黃書記到訪批評之后，就已經在針對了，無論禿子如何努力，皆是徒勞。
這一點，無論稱為不良風氣，還是統一戰線，明眼人的抉擇罷了，誰愿意得罪領導。
而東營職工的抗議行為，就是點爆炸彈的引線，讓干掉虧損企業的事宜刻不容緩。
李民洋能看出郭志遠什么意思，所以不可能因為和孫旭衛的交情，去得罪財政資委的主任，人手里可握有實權，收購國企得讓人家點頭才行。
何況在大趨勢下，誰也救不了東營。
所以李民洋順著郭主任的意思，踩東營幾腳，踏著禿頭上位，明確站隊方向，以此與郭志遠結交關系，這便是他的選擇。
“更何況......”
李民洋又開口了，那孫旭衛突然一個激靈，險些摔倒在地上，樣子尤為狼狽，“下崗工人”這個詞已經壓得他透不過氣，一切付出即將化為烏有。
“通過這次采購，鴻運、麗秀這些廠區回籠的資金，足夠發放工資，以及還清上游的材料款項，比起來，東營依舊是效益最差的企業。”
“那你這是來恭喜我的？”
孫旭衛上前，一把拉拽住李民洋的胳膊，喉嚨處在嘶吼：“你是來侮辱我的。”
“不是！”
李民洋搖頭否認。
“那是什么？”
“恭喜！”李民洋的表情那是相當堅定，直視著禿子，用力點頭。
“恭......咳咳咳咳......”孫旭衛劇烈咳嗽起來，依舊緊緊拽著李民洋的胳膊，艱難吐字：“恭喜你老母啊，老子要下崗了，還恭喜。”
“禿子，我來怎么可能跟你扯這些閑事。”
李民洋來了底氣，都敢直接稱呼外號，關鍵孫旭衛那禿頭就杵在眼前，很難不叫啊。
“那還有什么要事？”孫旭衛趕忙問，也顧不上李民洋怎么叫。
“估計上面很快就會通知你開會，關于披露東營破產的事宜，禿子，可你知道誰要買下這里？”
李民洋指著地板，意氣風發，那一口一個禿子叫得賊啦爽。
“你！？”孫旭衛不可置信。
“對，就是我！”
李民洋肯定地點點頭，旋即又道：“我已經跟郭主任溝通過了，可以保證全廠職工的崗位，但是領導班子肯定要調換，是吧，畢竟這么多兄弟都挺有能力的。”
李民洋看向一旁站著的人，孫旭衛也跟著望過去。
“暫任誠德外貿經理職位。”薛鵬鵬雙手抱拳，那副嘴臉是相當嘚瑟啊，能被李民洋肯定，心里喜得呀，跟賺了好幾萬似得。
“慚愧慚愧。”馬三雙手合十，有些不好意思，但氣氛烘托到這了，說兩句意思一下。
“不用看我，重點大學畢業，能力能差？”房樊樸那也是出奇的不要臉。
“呵呵呵呵......”只有郝一豆低著頭傻笑。
“但是，禿子，話又說回來，咱們相處這么久，你的能力我還是非常認可的，這個廠長可以繼續讓你來做，非但不下崗，咱兄弟聯手可以再創輝煌。”
李民洋語氣高亢，而孫旭衛此時此刻那是聽得相當認真。
“有多少民營企業的待遇要比這虧損的國企強，都說下海，咱們這是聯手締造浪潮，也只有東營有這個機會，等鴻運等廠區破產的時候，牛力寶等人就都是下崗職工了。”
李民洋又道。
“鴻運那些廠子都要倒嗎？”
孫旭衛立馬問。
“用郭主任的話來講，不出半年，在福海所有的服裝廠區，都要挨著干掉，牛力寶、孔山這些人倒是都是下崗職工，只有禿子你還是孫廠長！
所以，你自己說，我是不是來恭喜你的？”
最后李民洋看著孫旭衛，露出一抹笑容。
那孫旭衛先是緊繃著臉，漸漸的，賤兮兮地笑起，拍了拍李民洋的肩膀，道：“民洋，你要這么說的話，老哥就知道怎么來事了。”
“對了，當時讓東營破產時，郭主任怎么提的？”孫旭衛又問。
“當時郭主任主意還沒拿定，我就提了。”
“哦，你提的，嗯？不對，你提的!？”
“禿子，你別沖動，先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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